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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情和爱情之间》相思引
文案：
一个受慢慢正视自己内心的故事。取文名好难啊，随便重新想了一个，以前叫《一半》，也是乱想的，虽然我已经忘记了当时为什么要取那个名字就是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小天，下来，踢足球去。”
　　“作业还没写完，等一会儿行吗？”
　　“快点啦，作业晚上再写吧，我们就差一个人啦，快点快点啦。”
　　“好吧……我马上下去！”
　　窄窄的马路，隔在杨霖和齐天两家的中间。马路确实很窄，大概只有两辆小轿车并排的宽度，若是两车相遇，技术不过关的话，是绝对过不去的，只能一辆退到马路口，让另外一辆过去。
　　这里是老城区 ，已经很少有轿车来往，但自行车和摩托车还有电动车却络绎不绝，基本上这里的住户每家都有一辆。
　　杨霖看着被各种摩托车电动车塞的熙熙攘攘的道路，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那天没有催小天下来玩的话，他就不会急匆匆的跑下来，也不会被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撞倒，也不会压断了腿，不会落下了残疾。
　　每次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中便会涌起一阵无言的难受，仿佛酸和苦都充斥在其中，无法调和，无法忘却。
　　天气很冷，他站在窗户边，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望着对面楼下那一间小书店。已经到了年三十，人们都忙着采购年夜饭的材料，并没有人去光顾它。但玻璃门还是半开着，冷气蔓延进去。门被擦洗的很干净，可以清楚的看到旁边的收银台，收银台上的电脑显示器，还有坐在电脑面前的人。
　　心脏似乎在一瞬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攫住，紧紧的收缩着，面色发烫，喉咙发干。眼睛却舍不得移开，一只盯着那张侧脸。他的头发似乎长了些，穿的棕色的大衣是三年前买的，白色的毛衣是去年买的。他在键盘上敲字，脸色柔和，极为专注。
　　杨霖不知道站在窗边看了多久，等妈妈敲门进来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妈妈语气中带点抱怨，“怎么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爷爷奶奶都来了，你也不下去坐坐。”
　　“我等下就下去。”杨霖再看了一眼男人，终于移动了脚步。杨妈妈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微笑道：“下去叫小天来吃饭，他就一个人，怪冷清的。”
　　“好。”他点点头。其实回来他基本天天都会去对面，但是此时还是为又有理由去见他而感到高兴，脚步似乎也轻盈了许多。走下楼，跟爷爷奶奶打了招呼，披上外套，拉开大门走了出去。窄
　　窄的马路几步就过了，推开半掩的门，展露笑颜，“小天，还没忙完吗”
　　屋内跟屋外一样冷，男人皱了皱眉。齐天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也露出了笑容，“没有什么事，只是在玩。”
　　这个书店占地只有二十多坪，墙边靠着书架，一边是玄幻言情小说，一边是小学生初中生的辅导书，兼卖一些文具。书被码的整整齐齐，地面也很干净，两边都放着有椅子。杨霖拉了张椅子坐下，齐天已经倒了杯热茶给他，“回来不习惯吧？外面热闹，这里地方太小，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
　　杨霖捧着热茶，笑道：“不会，你这里就很好。”
　　“诶？”齐天脸色微红，拨了拨垂下来的刘海，“那可以多过来坐坐。”
　　“我妈妈叫你过去吃饭，差不多准备好了，现在去吧？”
　　齐天有些局促，“年夜饭……不好吧？我等下自己煮着吃就好，你先回去吃吧。”
　　杨霖喝了口茶，低声道：“嗯，好。”他应答的这样爽快，齐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平常也总麻烦阿姨，我明天去拜年。”杨霖看着他，眼中闪现笑意，“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等下多煮点菜，我带酒去。”
　　他来的速度很快，齐天还在切菜的功夫，就听到开门的响声，走出来一看，杨霖正在换拖鞋，手上抱着一箱啤酒。他赶忙将菜刀放下，要过来接他手上的箱子。杨霖一侧身避开了，“我可以的，你去做菜吧，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齐天想到他昨天才来自己这里吃了饭，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久”，笑了下也不在意。杨霖已经把啤酒箱子放到地上了，走到厨房问道：“煮什么好吃的？”齐天拖着腿慢慢跟进来，“炖土豆牛肉，炒牛舌，红烧鱼，还有青菜。”
　　牛肉的香味已经溢出来，杨霖帮着打下手，不肖半个小时，便将四个菜端上了桌。齐天的房子不大，两房一厅一厨一卫，客厅又当餐厅，在角落一边放了张玻璃钢的桌子，上面铺着小碎花的桌布，椅子也绑了垫子，同样花色的，灯光是亮黄的，一切显得极为温馨。
　　杨霖抢着将碗筷都摆好了，又开了两瓶啤酒，帮齐天倒了一杯，又将自己的杯子满上。两人对坐着，桌子并不宽，刚好的距离。一碰杯，男人微笑道：“新年快乐。”
　　齐天也说：“新年快乐。”啤酒很凉，入口有些辛辣，齐天看到正在夹菜吃的男人，感叹道：“又过了一年了，我们都二十七了。”他们两是同龄，生下来就相识，会说话了就在一起拌嘴，一起玩。上学了便在一个学校，有时候还是同桌。杨霖喝了口酒，笑道：“还年轻啊。”
　　“还年轻么？”齐天的语气里有怀旧的感叹，“阿姨在我们这个年纪，你已经五岁了，天天跟我抢玩具了。”杨霖失笑“那么小的事你还记得么？”“怎么会不记得，我那时候最喜欢的一个竹蜻蜓，被你摔坏了。”齐天想到这件事，孩子气的鼓了鼓嘴巴。
　　杨霖辩解道：“后来我有还给你啊，我自己拿竹子刻了好几天呢。”
　　“还好意思说，根本飞不起来！”
　　酒越喝越热，话越说越多，说笑了许久，齐天突然认真起来，“说真的，你还没有交到女朋友么？”
　　杨霖怔了下，摇了摇头，“还没有。”
　　齐天叹道：“怎么会没有呢，你条件这么好，长的又帅，工作也好，又买了车买了房，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心动的？”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不来电吧。”杨霖脸色有些僵硬，抬头看着齐天的眼睛，“我脾气也不好。”
　　“怎么会不好？”齐天低呼，“很温柔啊，又幽默，又热心。”
　　“只是你觉得罢了。”杨霖帮他夹菜，岔开话题，“书店现在生意还好么？”
　　“开学了会好一点，不过现在电子书比较流行，纸质书已经没有多少人租来看了。现在大部分是靠卖一些辅导书。”
　　不知不觉酒已经喝了三瓶，齐天脸色发红，似乎有些醉意，眼神也迷蒙起来。菜渐渐冷了，杨霖去热了一遍，等热好时端回来时，齐天面前的酒瓶又空了，他半趴在桌上，盯着杨霖看，许久才开口，“你还在在意那件事么？”
　　托着菜晚的手抖了抖，汤汁似乎都要溅出来。齐天眼中含着笑意，神色温柔似水，“我并没有关系，你不要因为那种事，就一直记在心里，还耽误自己。”
　　发抖的手和发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杨霖将热好的菜放在桌上，平静的说道：“并没有这回事，只是单纯的没有遇到合适的。”
　　齐天盯着他看了许久，杨霖平静的神色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四目相对，里面似乎也都是清清楚楚坦坦荡荡，齐天闭了闭眼，相信了他的话，低声道：“那就好。”


第2章 第 2 章
　　两人喝了酒都不想再吃饭，一锅饭便跟刚煮好一样一点也没动过。屋子外面很热闹，放鞭炮的，放烟花的，还有电视里春晚的声音，孩子们的笑声，都跟寒气一样隔绝在屋外，一点也渗透不进来。
　　齐天似乎醉了，杨霖把他扶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又轻车熟路的找到茶叶和暖水瓶，泡了一杯特别浓的茶给他。齐天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男人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又拖干净厨房地上的水。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头发不短不长，身材高大，做起事来利落的很，迷迷糊糊的就想到好多年前，那个懒的要命的小屁孩，除了玩就是睡觉，每天跑到他家里来蹭饭吃，衣服弄的太脏怕被自己老妈骂，还脱下来要他洗干净。
　　后来是怎么改变的呢？
　　哦，对了，是从他出车祸之后。小霖叫他出去踢足球，他匆匆忙忙的跑下去，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那辆摩托车，被车轮子从右腿上碾了过去。当时他痛的很，还是注意到了小霖惊恐的连手里的足球也跌落在了地上。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杨霖每天都会背着书包跑去，怀里都抱着一个保温杯，有时候里面是鸡汤，有时候是炖猪脚，有时候是排骨汤。在那之前他的家就已经有了分离的预兆，因为他出事，加剧了这种分离，他妈妈终于在他出院的第二天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
　　他爸爸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整日借酒浇愁，一天难得有清醒的时候，更别说来照顾他了。
　　那个时候，也是杨霖天天跑来给他换药，帮他擦澡，打扫卫生，送吃送喝的，还帮他补习课业。
　　他几乎是一有空闲就跑了过来，每天鞍前马后的伺候，无比勤快。
　　饶是如此，他的腿还是不能根治，落下了残疾，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杨霖基本将这件事当成是自己的责任，从出事的十三岁那年起，到上大学前的五年间，都未曾停歇的来帮忙。他的性子本来懒散，脾气又倔，这么些年，却因为他改变了很多很多。
　　想到这些，齐天的心不禁暖暖的。在每个年夜，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玩乐，本来都以为只有自己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而杨霖却每年都不间歇的来陪伴，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所以当年那件事，他从来不当做是小霖的错。
　　也许性格使然，总觉得这便是命运。即使不出那起意外，妈妈也会跑，爸爸也会因为天天酗酒不好好工作而被公司辞退，继而染上赌瘾，而他，也会背上“荡/妇的儿子”这个名号，并不会比现在好过多少。
　　他捂着眼睛，突然又有点感激那起车祸。
　　若不是那件事，也许小霖这个朋友也会离自己而去，不会对自己这么关心，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这样的话，他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比瘸了还难受。
　　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模糊中那个身影又倒了杯茶，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坐到自己身边，伸出温暖的手掌，抚上了他的额头，声音也是格外温柔，“难受吗？不好意思，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齐天摇摇头，“没事，是我自己想喝的。平常都没有机会跟人一起喝酒，所以不知不觉多喝了点。”他喝了一口杨霖为他泡的茶，味道浓浓的带着苦涩的味道，人却慢慢的清醒起来。“你们什么时候上班？”
　　“初八。”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
　　“大概初六的样子，还有几个同事那需要去拜年聚一聚。”
　　“啊，果然小霖还是这么会跟人相处。”齐天笑了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明天也要去拜年吧。”
　　杨霖有些无奈，“要去爷爷奶奶家，姑姑他们都会回来，到时候肯定被念叨。工作，女朋友，结婚……”
　　齐天看着他的模样，笑道：“知足吧你，我想有人问还没有人问呢。”他爸爸是独子，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再加上妈妈的事，所以基本没有亲戚再来往。
　　杨霖看着他，确认他语气中并没有伤感的部分，只是单纯的说笑，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这样也很好。我初五估计就能闲下来，我们出去玩玩。”
　　“啊？去哪里呢？”
　　“你想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齐天努力思索着附近能玩的地方，想了想，“百合公园？听说那里可以坐船，晚上有很多人放烟花。”
　　他脸色有些红，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喜悦的光芒。那个公园离这里其实不远，但是他从来未曾去玩过，一个人去很怪，但是一直也没有另外一个愿意陪他的人去。
　　杨霖虽然回来就会来找他，但是可能也是思量他腿脚不方便的事情，也未曾提议过出外面。两个人总是炒些菜，简单的吃顿饭喝点酒聊聊天。
　　即使是这样也很好，齐天也打心里感到满足。他这次的提议，对他来说，就算是意外之喜一样。
　　杨霖倒想不到这个提议竟然会让他这么高兴，有点后悔自己以前没有这个想法。
　　“早上就出发吗？啊，早上太冷，也许起的晚，还是吃了午饭再去吧。”齐天开始计划起来，“如果是想看烟花的话，就得待到吃晚饭的时间吧，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饭店还开业，如果是带着食物去的话，冰冰凉凉的不好吃。”
　　“我来准备吧，到时候来叫你。”
　　“好的。”齐天看了看时钟，已经是十点二十了，“你要回去了吗？”他有些窘迫的低了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每年都陪着我这么晚。”
　　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杨霖盯着地面，瓷砖的颜色是乳白色的，很干净，那里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点，吸引着他的视线。心脏满满的，一下一下的跳动，似乎在鼓动着他开口。“不用谢，小天……”
　　他许久没有说下去，齐天呆呆的应了一声，看着他的侧脸。
　　男人还是看着地面，茶杯里的水轻轻的在晃动，翻腾的热气慢慢的沉寂了，“我的心意还是没有变……”男人终于转了头，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回答呢？”


第3章 第 3 章
　　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家里人全部都坐在客厅上看电视。杨霖开口叫人，坐在一边陪着聊天吃东西，脸上露着微笑。爷爷奶奶不例外的问起终身大事。
　　“什么时候带个女孩子回来？”
　　“还没找到，你们不要急，先催催堂哥的事吧。”杨霖巧妙的找大他三岁还未婚的堂哥出来当挡箭牌。
　　奶奶拍了下他的头，“还扯他呢，三十岁的人了，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定下来的，哎，我年纪也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曾孙子。”
　　“不要这么说，您还年轻呢。”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奶奶到底是做教师的，想的开，眨眼又笑眯眯的了，“慢慢来也好，说不定找的更好一点。要共度一辈子的伴，总要知根知底才好。”
　　“妈说的对，而且小霖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也不急这个。”妈妈帮忙开腔，一时间电视上歌舞结束，开始了京剧节目表演，爷爷奶奶重新带上老花镜，仔细的观看。
　　杨霖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增添了烦恼。他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对面房子还是亮着灯，只是看不到那个人影。他点了根烟，轻吐烟雾，有些难受。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小天抱持着那种感情的。从齐天出车祸后，他内疚的要命，觉得不是自己催他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自觉的就天天去照顾他，以前不会做的事都学着做。后来再见到他家庭的变故，内心更难受了，去对面就去的愈加勤快。
　　那段时间齐天瘦的厉害，双眼也没有什么神采，每天只是坐在床上，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画面长时间缠绕在他的脑海，睡前会想，梦里会想，醒来也会想。原来的友谊慢慢变质，也许是变成了怜爱，后来竟变成了爱情。
　　第一次告白大概是在九年前，那时候年少冲动，只想急切的将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坦白在他面前。
　　但是小天只是平静的笑笑，“我也喜欢你啊。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认真，而他只当是开玩笑。后来一年一年，他愈发认真与执着，他却还是只有平静。
　　“我也喜欢你啊，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一年一年只是这句话，不管两人间发生过亲吻，还是一起抚慰，他至始至终没有改变态度。杨霖就算有更进一步的要求，齐天都是微笑着点头，“可以哦，是小霖的话，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暧昧的经过了一段岁月，情/爱的事上，齐天不主动也不拒绝。贯彻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是小霖的话，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小霖爱他，对他有需求，那他因为小霖是唯一的朋友，为了不失去这个朋友，所以什么都可以做。亲吻，抚慰，做/爱,都可以。
　　杨霖那时候只以为能抱到他，他在身边就是一种幸福，就是爱情。直到后来一次欢/爱过去，偶然看到了他的眼泪，才明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小天对他予取予求，只是因为他太寂寞了，不想连一个朋友都失去，才会这般忍受的。
　　想明白这点后，他似乎终于看透。后来再没有跟齐天有过身体上过密的接触。
　　告白却似乎成了每年的习惯，他期待着也许哪天小天也喜欢自己了，但是他的性格太内向，如果自己不告白，小天也绝对不会说，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他看着对面的灯光，苦笑一下。
　　终究还是自己妄想了。
　　初一凌晨的梦里都在被鞭炮所缠绕，到了天亮了才清净了。他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着齐天穿着灰色的棉袄，头上戴了帽子，围了围巾，向自己走过来。
　　他的笑容太灿烂太美好，让杨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齐天看着他又闭上的眼睛，笑道：“起床了，懒虫，都快十二点了哦。”
　　杨霖抓了抓头发，呻/吟一声，“还想睡，凌晨都放鞭炮，很吵。”
　　“阿姨让我叫你起来吃饭啦。吃了再睡吧。”齐天把放在床边的衣服递给他，“你们家来了很多亲戚呢，你伯父家还有姑姑家的都来了哦。”
　　男人还是不愿意起来，把被子拉过盖住头，“那么早就来了……”
　　“都跟你说了不早了。”齐天失笑，小霖从小就喜欢赖床，那会儿上学的时候他必然要早起半个小时，洗漱好吃了早餐再跑过来叫他，每天都特别费劲。
　　但是他出车祸那段时间，男人却从来没赖过床，每天比谁都早起，早早的等在他家，帮他做早餐，帮他递毛巾洗脸，递水杯漱口。
　　想到此节，语气又温柔了许多，“新年第一天就赖床多不好，阿姨等下会说的。”他将被子扯下一点，露出男人皱着眉头的脸。杨霖长相是公认的帅气，很有男人味，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不像齐天，以前就长的瘦弱，后来残疾之后，更没有女孩子喜欢了。
　　真是嫉妒啊。
　　齐天揉了下杨霖的脸，终于成功让他睁开了眼。他怔怔的看了会齐天，突然伸手一拉，将他拉入怀里。齐天吃了一惊，挣扎了一下。男人似乎也吃惊了，手一松，齐天便挣开了他的怀抱。
　　男人的神色有些懊恼，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是在做梦……”
　　齐天脸色发红，“没事……”他心里一紧，不可抑制的猜想，他梦里是怎么样的？梦里也经常会有他吗？
　　想的越深，脸色越红，似乎快滴出血来。
　　杨霖终于没了睡意，默默的拿过衣服换了，齐天还坐在床边，呆呆的。杨霖换好衣服，去浴室洗漱好，出来看到齐天还是呆呆的坐着，温柔道：“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小心，你别放在心上。”
　　齐天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我先回去了。”
　　“不在这吃饭么？”
　　“太多客人了，阿姨可能会忙不过来。平常她也经常叫我来吃饭，没事，有空我就过来。”齐天低着头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抬起头对着他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第4章 第 4 章
　　新年始终是热闹的，杨霖有很多堂弟妹和表弟妹，这个缠着聊天那个缠着玩闹，一整天就过了。
　　初二初三不无例外的又是去拜年。每年都要做的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只是有时候会想到那个人，心里一阵甜蜜又苦楚。
　　齐天的爸爸过年始终没有露面，齐天没有其他亲戚，书店也不用开门，便每天都泡在网上。他极少跟人交流，连在虚拟的世界里也都是潜水。几年前开始接触网文，便开始写小说，也许安静久了，脑洞开的极大，小说倒是写的很顺，无关情爱，只是写一些灵异玄幻，开始还没有什么水花，后来渐渐有了人气，签了约，多了一份收入。
　　这下有了闲暇，几乎整天都在码字。等肚子饿了，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揉了下酸涩的眼睛，站起来正要去煮饭，门刚好开了，杨霖拎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进来。
　　他换了鞋，道：“我妈让我送些饺子给你吃，还没吃晚饭吧？”
　　“还没吃呢，替我谢谢阿姨啦。”
　　杨霖将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铁质饭盒，又去厨房拿了双筷子给他。齐天接过，吃了一个饺子，笑眯眯的道：“阿姨煮的饺子还是那么好吃。”
　　“那你多吃点。”
　　齐天点点头，肚子饿的狠了，狼吞虎咽的将一大碗饺子解决了，杨霖早已帮他的茶杯里续了水，适时的递给了他。“一整天都没吃饭么？看你这么饿。”
　　“中午吃了点啦。”齐天把电视打开，看着男人有些疲惫的样子，“怎么了没睡好吗？”
　　“早上很早就被叫起来去拜年了，没睡够。”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家里这会还热闹着呢，想睡也没有办法睡。”
　　“要不到我床上休息会吧，晚一点我叫你起来。”
　　杨霖看着齐天不设防的模样，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又恢复平静。
　　只是平常的一句话，为什么自己会以为是希冀？
　　心底苦笑一下，想离开，本能却拒绝不了再次亲近他的机会，点了点头。齐天的卧室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张一米五的床，即使在冬天也挂着蚊帐，素净的被子和枕套，软软的，很温暖。他怕冷，电热毯一直开着保温，所以躺上去便是暖的，杨霖闭上眼，闻着齐天身上特有的味道，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
　　本以为自己是可以压制的，直到再次接近，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只是睡到他的床上，便欢喜的不能言语。
　　无可救药了。
　　齐天以为他太累，替他掖了掖被子，关上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又关上了电视。
　　再次坐到电脑面前，看着打开的文档，突然没有了灵感，便保存了下，将文档也关闭了。电脑桌面是一张风景画，阳光花朵城堡，都是那么漂亮灿烂和耀眼，似乎便是自己幻想的人生的终极。他看着这一切，突然想到了小霖。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回答后，脸色极为难过的小霖。
　　自己唯一的朋友，他并不想看到他不开心，如果能让他展露笑颜，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在最开始的时候，小霖第一次对他表白的时候，他不是不心惊，只是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装傻。
　　后来装傻装不下去了，小霖对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热忱，一天比一天想知道他的心意。
　　他的心意是什么呢？
　　自己也不知道。仅仅知道的，是绝对不能失去他这个朋友。自己一点都不想只有一个人，只要不失去他，让他做什么都好。小霖开始对他展开身体上的接触，他害怕但是不能拒绝，渐渐的也不排斥了，但是小霖却不再碰他了。
　　他以为会失去这个朋友，难过伤心不安过，但幸好，小霖还是在他身边，跟未告白前一样，温柔体贴，不曾离开。即使是在市里工作，也会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问候，平常也基本天天在网上聊几句。
　　心安定下来，但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也弄不明白，这明明是他要的结果。
　　抹了把脸，他深吸一口气，心底在为自己打气。浏览了半个小时网页，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房子隔音并不太好，他怕吵醒杨霖，赶忙按了接听键。
　　“喂？新年好……啊？是哪天呢？……初六么？好的，我会准时到的……谢谢您！”
　　挂了电话，他嘴角扬起笑容，心中燃起希望。相亲吗？太好了，还有人愿意见他，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杨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十二点，齐天已经洗了澡，坐在床边捧着手机在看小说。杨霖打开放在枕头边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笑道：“睡的太舒服了，都不想起了。”
　　齐天歪着头看他，“要不给阿姨打个电话，就在这睡一晚？”
　　男人的眼睛在瞬间亮了一下，又拼命的在心里提醒自己这很平常，不是那个意思。齐天微笑看着他，“我们也很久没在一起睡了，而且你家里人客人多，客房也许不够。”
　　是不够，本来今天晚上都安排他跟表弟挤一夜。
　　他的提议和笑容都太过迷人，男人根本无法拒绝。他拨了家里的电话，告诉妈妈在这里留宿的事，杨妈妈也没有说什么。
　　齐天打开衣柜，找出衣服和毛巾还有牙刷出来，“你以前的睡衣我还收着，你洗澡去吧，睡了那么久饿了吗？有想吃的东西吗？”
　　“不饿。我先洗澡去。”
　　等他洗漱好，齐天已经躺在床上，旁边留了个空位，显然是给他的。他身体有些僵硬，平日不接触还不觉得，等碰过了，又想起以前的那种甜美的味道，那股欲望竟冲动的有些克制不住。
　　终究还是掀开被子躺了上去，两人手臂贴着手臂，睡衣很薄，一点也不影响热度的传导。杨霖舒了口气，“你在看什么小说？”
　　以为自己语气很平静，说出口才发现还带着一丝颤抖。
　　“修仙类的。”齐天回答的很流畅，“这本书我跟了两年了，还是没有完结，写的很棒，作者更新也很勤快。”
　　“是么？有时间我也看看，书名是什么？”
　　齐天靠了过来，将手机屏幕递在他面前，给他看清楚了。又笑道，“你现在也会看小说么？以前倒不怎么看呢，只喜欢看动漫呢。”
　　“现在看的，你写的我也很喜欢。”
　　齐天怔了怔，脸色发红，“啊？你也看吗？真不好意思，写的都不好……”
　　“挺好的，故事很精彩，情节很流畅，我还在底下留过言。”
　　“诶？真的吗？”
　　“是啊，别人的留言我也看到了，还有人问你为什么不涉及爱情呢。”
　　“我不懂得呀，别的还能幻想的出来，爱情的话，大概要经历过才能写的出来吧。”齐天将手机锁屏了，放在床头柜上，忽然感叹，“我们好久没睡在一起了。还记得第一次睡在一起的时候么？大概是五岁左右，我在你家玩玩具玩的不肯走啦，大人没办法，就让我睡在那啦，哈哈，还相互抢被子呢。”
　　“不是五岁。”
　　“啊？”
　　“一个月的时候，就一起睡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妈告诉我的。她们那时候一起做事，两个小孩就丢在一起午睡。”
　　“午睡也算么？”
　　“算的吧。”
　　齐天伸手将床头灯拧暗了，眼神也幽暗幽暗的，许久轻轻叫道：“小霖。”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和暧昧，让男人以为是错觉，都忘了回应。
　　齐天嘴巴发干，好半天才又轻轻的，带着点颤抖的说，“你还是想抱我吗？”
　　男人全身僵硬，不敢置信，不敢言语。
　　齐天的声音愈发低了，“你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哦……我……我并不讨厌……”
　　男人侧过身来，攫住他的视线，眼眸火辣的像一团火焰，似乎顷刻间就能将他烧成一团烟雾。齐天没有躲避他的视线，唇边扯开一个微笑，极力开口，“真的……我不讨厌……只要小霖想……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肉啊，可是会被河蟹的吧好纠结！！！！


第5章 第 5 章
　　欲望的大坝似乎被敲开了一大道口子，那些热烈的情感一路崩溃，再如何克制压抑，也克制不了。
　　想抱他，想爱他，想跟他在一起。
　　这些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理智斗不过情感。面前的笑容太过甜美，即使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也阻止不了他继续往前踏的脚步。
　　吻住那张唇，温柔的，轻轻的，像是含着什么易碎的宝贝。他绝望的想，这辈子就陷在这里面了，不可能再挣脱了，从出生到现在，就像是天注定一样。他也曾以为自己陷的不深，还有救，也曾采取措施，离开他，不见他，去跟别人交往，却发现根本不行。
　　他对他的渴望，与生俱来。
　　两人身体一阵发烫，久违的感觉袭满全身。齐天红着脸，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回应，加深了这个吻。
　　后面的事便是水到渠成，男人既热烈又温柔，带他走进缠绵情/欲里，让他也明白了原来自己也是渴望的。只是抱着男人的脖子，看着他情动的样子，心中有一块还是未知的。
　　这样做他就会开心吧？不会再难受了吧？两人之间，也能一直维持朋友的关系吧？
　　想到此节，他把心中未知的那块领域很快的忽略掉，继续迎合身上律动的男人。
　　第二天杨霖醒来的时候，又是大中午了。天气变得更冷了，似乎快要下雪了。齐天正在厨房里做菜，灶上炖着胡萝卜排骨汤，他低着头在切姜丝。杨霖洗漱出来，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齐天脸色发红，“小懒虫，阿姨刚刚都上来问你起床没有，说要去拜年，后来看你睡的香，就没吵你了，说他们吃了晚饭才回来。”
　　“是叫我在你这蹭饭吗？”
　　齐天舀了一勺汤递给他，“你尝尝，盐够不够？”
　　男人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赞叹道：“太好喝了，刚刚好。”
　　齐天被他夸的有些羞涩，“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啦。”男人抱住他的腰，头搁在他肩膀上，语气柔柔的像是在撒娇，“我家小天做菜最好吃啦，我都想吃一辈子呢。”
　　“这么夸张肯定骗人啦。”齐天敲了下他的头，也不推开他，“洗下大白菜哦，半棵就好啦。”
　　男人抱着他磨蹭，“不想动。”
　　“啊又变懒了，那你放开我，我自己来洗。”
　　“也不想你离开……”男人将脸埋在他肩窝处，语气闷闷的，又性感，“小天陪着我。”
　　“我不会走的啦。”齐天无可奈何的推了下他。男人抬头看着他，眼中笑意盈盈，“那你亲我一口，我就去洗。”
　　“大爷，你二十七了……”话虽这么说，看着他孩子气的脸，还是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的印了一下。
　　男人似乎得到了什么珍贵的赏赐般，立马去洗菜了。
　　“明天初五了，我订好了酒店的位子，咱们早上就出发吧。”
　　齐天怀疑的看着他，“多早？你确定你起的来么？”
　　“你叫我，我就起的来。”男人心情雀跃的似乎要飞翔起来，看来小天已经在慢慢接受他了，以前从不主动的，现在居然主动亲他，对他亲昵的行为，也表现的一点也不排斥。
　　是不是表示……有希望呢？
　　“压力好大，我估计我得叫一个小时你才能爬起来。”齐天接过他洗好的菜，切成块，在锅里放上油盐翻炒。
　　这一日似乎过的特别快，两人吃了饭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男人将头枕在他的腿上，笑的幸福而满足，就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两人之间也是这样相处。
　　傍晚的时候杨妈妈打电话过来说要在亲戚家留宿不回来了，杨霖笑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跟在齐天身后转悠，早早的又把他拉上了床。
　　齐天的床不大，睡上两个大男人，刚好挤的满满的。男人顺理成章的将他捞进怀里锁住，询问他的小说接下来的进展。
　　齐天有些羞涩的跟他诉说自己的大纲，末了问他，“你觉得这样写好么？结尾这样的话会不会太突兀了？”
　　“不会啊，我挺喜欢的。”男人突然凑近他，笑眯眯的，“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呢，可以想出这么曲折离奇的剧情，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可能没事的时候瞎想的。书店太闲了，我经常没事做。”
　　“你啊，太少跟人交流了。”
　　“是吧，我有时候都想着我根本不适合开店，幸好来的大部分是小朋友，没有那么难以交流。”齐天呼了口气，脑子有些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杨霖意外的没有在身边，他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看到厨房里男人的身影。
　　他戴着围裙，因为身材太过高大，小碎花的围裙穿在他身上有些紧小，齐天想笑，心底涌起一阵感动。
　　“醒了么？快点刷牙去，我做了鸡蛋米粉，还放了酸萝卜。”
　　“你在哪找的的酸萝卜？”
　　“你腌菜的坛子里啊。”男人笑容暖暖的，齐天赶紧去刷牙洗脸，出来时男人已将米粉盛好了放在桌子上。将筷子递给他，露出白牙，笑道：“快来尝尝哥的手艺，看看是不是特别好吃。”
　　“只比我大五天而已……”齐天接过筷子，专心吃米粉。两人很快将大碗米粉吃净，杨霖收了碗筷去清洗了，“小天，你收拾点零食和水，我去开车来，咱们出发吧。”
　　天气阴沉沉的，又冷，两人都穿了大衣，戴了围巾。沿途的风景对齐天来说陌生又熟悉，有些建筑物还在记忆里，有些街道却从未走过。其实路程并不远，开车仅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街道上很热闹，路旁还有一些小朋友在放鞭炮。
　　到了百合公园时，那里人更多了。很多年轻人成群结伴的坐在广场闲聊，也有很多情侣在湖边谈心。杨霖找到了车位将车停下，齐天望着外面热闹的景象，不禁有些紧张。
　　即使过了这许多年，他还是不习惯将自己的残缺暴露在众人面前，即使旁人并不会多看两眼，但他还是不自在。
　　杨霖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拿过背包走过来拉他的手，微笑问：“想玩什么呢？”
　　男人刻意放缓了步伐，一直保持着跟他同步。男人的手很温暖，通过相握的手向他的身体渗透着。齐天突然就安心了，紧张和忧虑从脸上散去，恢复了平静，“都可以，随便走走吧。”
　　广场上很多是一家三口，小小的，软香的孩子在玩着玩具，在金鱼池边捞鱼，在小摊前用枪打气球。还有更小的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张了手臂，看着这世界的新奇，呀呀的表示欢喜。
　　两人走的很慢，逛了两个小时，找到一张椅子坐着。杨霖低头看到齐天红彤彤的脸，努力克制自己想亲上去的冲动，“累了吗？”
　　齐天摇摇头，“不累，好多人。”杨霖打开背包，拿出水给他喝。两人休息了一阵，便去湖边排队乘船。
　　湖上的风景并不太好，冬天湖边的柳树还没长出叶子，石头楼阁看起来也是光秃秃的。但是因为过年独有的气氛，谁也没有去抱怨，反而一片开心和乐。杨霖时时注意齐天的神色，生怕他会有一点不适应或者不开心，齐天倒是开心的很，眼睛都比平常来的亮。
　　杨霖揉了揉额角，看着远处水波荡漾，有些想笑话自己的紧张。
　　下了船，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杨霖带着齐天乘车到附近订好的酒店，酒店的一楼是餐厅，杨霖将菜单往齐天面前推，“要吃什么？你随便点。”
　　“还不是很饿，随便吃点吧。”他点了两菜一汤，等菜的途中看到餐厅热闹的景象，有些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呢？刚刚还看到有人在排队呢。”
　　“你那天说要来的时候我就订了。”男人笑着带着点邪佞，“我还订了房间哦。”
　　“啊？等下不是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订房间？”
　　“之前是谁说要看烟花的？咱们总不能在外面逛一天吧？我早上还没睡够呢。”
　　“猪，怎么那么喜欢睡觉，明明昨天很早就睡了。”齐天取笑他。
　　“没有很早睡。”杨霖神色很认真，笑容帅气，“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睡。”
　　齐天脸红了个通透，吓的左看右看，生怕别人听到，终究还是决定不要再开口为好，不然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
　　吃完饭，杨霖果然拉着他往楼上走，用房卡打开一间房走了进去。房间不算很大，设备却很齐全，带浴室，有电视电脑还有桌椅沙发茶几，一张超大的床摆在正中间。杨霖拉开窗帘，外面还有个阳台，窗户是落地的，视野正好对着百合公园。
　　”你看，晚上都不用出去就可以看到烟花了。”
　　齐天来不及感叹，就被男人拉了进去。“别在外面站久了，天气冷。”他拉好窗帘，柜台上放着很多东西，有饮料，还有情趣用品。男人拿起一把安全套，促狭的朝齐天笑，“喜欢什么味的？”
　　齐天一张脸红的要滴血，咬着嘴唇有些窘迫。
　　男人凑上来，口里轻轻吹一口气，语气暧昧缠绵，“还是……都来试一遍？”
　　齐天咬牙跺脚良久，也只能唾道：“下流！”


第6章 第 6 章
　　这一下午自然又是热情如火。
　　杨霖虽然没有真的把所有的味道都试了一遍，却也把他折腾的够呛。等沉静下来，男人抱着他沉沉的睡去。齐天摸了摸他的脸，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那种奇妙的，不知名的东西充满整个胸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是被烟花爆裂声吵醒的，齐天按亮灯光，有些期待的往外张望，但因为有窗帘的阻挡，什么都看不到。杨霖赖着不肯起，眯着眼直哼哼，“你穿好衣服在阳台看吧，我不想出门了。”
　　齐天捏了下他的脸，穿好衣服，洗了把脸。他拉开窗帘，打开玻璃门，正好看到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烟花的美总是不可言喻，似乎什么词都不够来形容它的美与灿烂。从阳台上能看到广场上有很多很多的人，灯光像一片星海。
　　风冷冷的，却吹不散心中的热情。
　　手臂连着腰突然被人抱住，男人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是将他整个人都抱入怀里的姿态。明明放烟花的声音很吵，他却似乎还是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激烈的鼓动着，与每一次听到的都一样。两人的心跳似乎成了同一频率，在这个夜晚之前，齐天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也能跳的这么快。仿佛杨霖是一种病源，而他已被传染。
　　两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美景，都没有开口。直到烟花全部放完，重新还给世界一片清静。环在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男人温柔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甜蜜，“小天，我喜欢你。”
　　脑海懵了一下，齐天露出微笑，“我也喜欢你啊。”
　　晚上告别的时候杨霖还有些恋恋不舍，眉头皱着，满脸孩子气般的不高兴。齐天拉了下他的手，“一路顺风，放假回来玩。”
　　男人的回应是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终于回到床上，齐天累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后面那句喜欢似乎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随便都能说出口的话，今天却那么不想说。
　　闭上眼，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妈妈还在家的情形。那时候他们家也还算和乐，尽管爸爸妈妈也经常吵架，但也会经常带他出去玩。去小公园，去动物园，去爬山，爸爸和妈妈也会抱着他，牵着他的手，一路走一路欢喜。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对婚姻失望，反而特别渴望。
　　他很希望能有一个女孩儿接受他，跟他在一起，结婚生子。为了这个，他很努力的存钱，很努力的布置好家里，想着也许女孩子都喜欢温馨的环境，所以基本摆设都选了小碎花的素雅风。
　　只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女孩子多看他一眼，更遑论是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过，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再努力些，就一定能够碰到个喜欢自己的好姑娘。
　　至于小霖……
　　年纪大了，总会回心转意的，到时候身边肯定也会有一个好姑娘跟他一起组成家庭，幸福美满。
　　第二天十点左右吴婶就打了电话来，大嗓门刺的耳膜生疼。
　　“小天快点过来啊，人家女孩子都快到了。这是个好机会，你不要错过了。”
　　吴婶是远近闻名的媒婆，据说她经手的相亲，十对有六七对都能成。
　　齐天走的慢，尽管选的地点是附近的一个饭店，他还是迟到了。吴婶等的着急了，拉着他碎碎念了一顿，又扯着他往窗边的座位走。齐天被她扯的差点摔了一跤，看到那女孩子的背影时，心情紧张，手心冒着汗。
　　吴婶拉着他坐定，齐天忐忑不已，害羞的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女人。
　　穿着黑色大衣，卷长发，手上戴着很多镯子，耳环也是大大的，妆化的很浓，浓到看不出本来五官。眼线很黑，眼珠子被撑得很大，算不上漂亮。她瞧了一眼齐天，神色也有些不屑，轻飘飘的道：“吴婶，你不是说介绍个好男人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瘸子也成了好男人了。”
　　吴婶笑嘻嘻的接话，“小天真的是很好的人，又年轻，长的也好。家里还有一套房子，一间书店，条件是蛮不错的了。而且主要是性格好。”
　　女人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有发作，盯着齐天，问道：“多大的房子？”
　　齐天老实的回答，“八十二坪。”
　　吴婶又在一边夸，她嘴皮子利索，人家说一句话的功夫她几乎能蹦出十句话出来。齐天渐渐的插不上话，只能微笑着。聊了半个小时，女人翻开菜单，“饿了，点菜吃饭吧。”她也不客气，叫来服务员点了好几道大菜。
　　齐天对女方一无所知，几次张开口想问，都没敢出声。女人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渐渐来了兴趣，笑容也多了，“看来真的很老实，倒可以相处看看。”
　　齐天心中一喜，女人从包里掏出香烟，递给他，“抽烟吗？”
　　齐天摇摇头。女人自己抽出一根点燃了，“我现在没有工作，这几年也累了，我也是奔着结婚的目的来的。”她喷了一口烟雾，“我花钱挺厉害的，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我会努力的……”
　　“呵呵。”女人笑了笑，偏头跟吴婶闲聊去了。一时间菜上齐了，女人又叫了一瓶白酒，替齐天倒了一杯。
　　天色阴郁，不知何时，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饭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有几个人坐在他们隔壁的位置。齐天插不上话，无聊的看着那几个人谈笑风生的脸，不禁有些羡慕。
　　自己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跟人这么畅快的聊天相处吧。
　　他们的脸上呈现着年轻人的朝气，几个人都长的很帅气，其中的一个女孩子也很漂亮，脸上干干净净的，也许只是化了淡妆，但整个人看起来有气质又利落。
　　他看着那女孩子有些呆了，也许自己的心目中最向往的另一半，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热切，那女孩子似乎发现了，对上他的视线，并没有责怪，反而对他微微一笑。
　　齐天吓的赶紧低下头，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缓了口气，正要抬头，耳边听到那女孩子呼叫道：“杨霖，这边……”
　　齐天吓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然后又安慰自己，应该只是同名，不可能是小霖，小霖今天已经出发回去上班了。
　　他松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看到走近的人，又呆住了。


第7章 第 7 章
　　男人应该是走过来的，因为他头上和肩膀上都落着雪花。他戴着围巾和手套，鼻尖有些发红，因为身高的原因，总让人觉得穿什么都好看，都出彩。
　　杨霖一进来就发现他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从小就跟他亲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明明齐天的存在感很弱，他却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他。
　　名字还没叫出口，就已经看到他惊慌失措的神色，心中存着疑惑，但一看吴婶跟旁边的女人，便一切都明了了。
　　是吧，是在相亲吧。
　　胸口像是被撕裂开一个大洞，风雪冰霜全部灌入里面，来不及疼痛，一瞬间只感觉到麻木。
　　同事打招呼没有办法回应，微笑也不能再展现在脸上，眼中只看得到那个男人，看着他特意躲避的眼神，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终于排山倒海而至。
　　杨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继续朝他走过去，脚步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他突然想到这几天男人乖顺的模样，两人之间温馨的相处，甜蜜的亲吻。
　　他以为这是恋爱，而他却只是在迁就吗？
　　是啊，他本来就说过，只要小霖想做什么，他什么都能接受，不管是喜欢的，还是违心的。
　　哈，原来两人从未变过。
　　齐天从没看过这样的杨霖。即使他面无表情，他还是知道他在生气，生很大很大的气。
　　攥紧了手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连隔壁桌的人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吴婶吞东西之余，抬头看到了杨霖，欢喜叫道：“哎呀，是小霖啊？回来了？都长的这么帅了。”
　　她起身拉住他的胳膊，笑道：“过年有没有带女朋友回来啊？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了，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你看看小天，年纪还比你小五天呢，现在都在积极相亲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齐天吓的只想去拉住她，鼓起勇气才开口，“吴婶，小霖还有朋友在呢。”
　　吴婶看了隔壁桌的俊男靓女，终于停了口，坐下来又意犹未尽的加了句，“想找女朋友随时找我哦，我吴婶包管给你找个俊俏的媳妇。”
　　杨霖“嗯”了一声，不再看齐天，走到隔壁桌落了座。齐天埋下头，听着隔壁桌的欢声笑语，一瞬间如坐针毡般，全身充满了不安。幸好她们都吃饱了，女人只是要走，齐天也不知道挽留，更没有问联系方式。他呆了一会儿，慢慢走到收银台去结了账。
　　经过他们那桌时，几个人正在举杯对饮。齐天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话，他慢慢往外走，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齐天抬起头，看到杨霖平静的脸。
　　他说，“雪下的大了，我开车送你。”
　　齐天呆呆的站着，杨霖找朋友要了车钥匙，“你们先喝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男人没有放开抓着他的手，一直拉着他往前走。齐天努力的走快一点，让自己瘸的那条腿看起来不那么明显。走到外面，杨霖带他到一辆黑色的车前，开锁打开车门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座。
　　启动车子，倒车，拐弯，走起来很费劲很遥远的距离，开车只要五分钟就能到达。齐天紧张的绞着手指，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不是今天去公司那边么？”
　　“几个同事要来拜年，就等着他们，结果我爸妈一大早就出门了，我懒的弄饭菜，就跟他们约在这个饭店里。”
　　男人的语气平静无波，似乎跟平常没有两样，也看不出生气。
　　只有齐天知道他是在生气，他突然怀念起昨天男人在他耳边温柔缠绵的语气，这种差别让他想哭，眼圈不可抑制的红了。
　　如果……如果能让男人不再生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很快到了他们家楼下，男人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齐天也不敢动。绞着的手指发白，却不感觉疼痛。气氛太压抑，他害怕，害怕失去，也害怕面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张开口，语气又低又沙哑，“只要是女的……谁都行吗？”
　　“小霖……”
　　“宁愿跟那种女人，都不愿意跟我吗？”
　　他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痛楚。齐天有种错觉，他好像在哭。心沉重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齐天想解释，却没有办法解释。
　　事实就是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这几天，我都以为我得到了。原来性别就是原罪吗？”他埋头在方向盘上，身体有一刹那间的抖动，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去变性也不行吧？因为不能生孩子……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要我抱呢？”
　　他知道原因，很多年前就知道，明明早就该接受的事情，现在才开始领悟到齐天的决心。
　　“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所以任我为所欲为吧？哈，还真是抱歉了。”
　　“小霖……”
　　“我明白了。”他抹了把脸，抬起头来面对他时，脸上的笑容又变得阳光而又灿烂，“小天，就送你到这里了，我还要回去陪他们。”
　　齐天眼圈红红的，抿着唇不说话。
　　“放心，我们还是朋友，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他手掌压下来，摸摸他的头顶，笑的一口白牙。
　　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笑而放松，眼圈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努力用衣袖擦掉，声音哽咽，“对不起，小霖，对不起……”
　　杨霖调转车头，从后视镜看到齐天还站在原地，低着头，想必还在哭。
　　心中一阵难过，努力让自己踩动油门，离他而去。
　　距离越来越远，心中的空洞也越来越大。他终于认命了，世界上真的有自己拼尽全力也办不到的事情。他就像那只望着水中月亮的猴子，总以为自己一定能捞起来，一定能让那珍宝变成怀中之物。等尝试了，失败了，跌的痛了，才发现一切都是泡影。
　　哈，其实他还是幸运的吧。只要自己违心一点，就能抱他亲他，做各种自己想做的事，那个人不会拒绝，还会努力迎合，更会装做很开心很高兴的样子。
　　只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心理这关啊。
　　既是不爱，便是竭力束缚在自己身边，最终也是什么也得不到吧？心里不会为这种像施舍一般的感情而高兴的。
　　也许，现在悬崖勒马，还是来得及吧？应该也可以放开，去追寻自己真正的幸福。
　　他试图安慰自己，心底深处却也知道，这也仅是安慰罢了。如果能放开，他早就已经放手了。
　　但是现在，是必须要放手的时候了。


第8章 第 8 章
　　时间过的缓慢又匆忙。公司因为去年业绩可观，所以今年又增加了指标。杨霖从上班开始就开始频繁的出差，一段忙碌过去，等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月份。
　　七八月份是大部分行业的淡季，他们公司也不例外，加班计划没有了，也不用再去出差，上班也极其闲散，几乎每天都是喝喝茶聊聊天等下班的状态。
　　他看着通讯录那个熟悉的号码，这才发觉，虽然当初承诺说会经常跟齐天联系，实际上却是从那天分别后，再没联系过。
　　他记得□□上偶尔收到过齐天发过来微笑的表情，当时既忙，心里又乱，便没有回应。此时闲下来，那种纷杂的情绪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从来便放不下。
　　分别的久了，他又开始妄想，也许当时小天只是坳不过吴婶的邀请才答应去的，而且他那时候看起来根本不喜欢的模样，那女人连话也没跟他说几句，好像也没有留联系方式。
　　心底一分一分的为他开脱，慢慢的又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简直像是有病。
　　他苦笑一下，走出办公室，走到吸烟区，点了一根烟，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想了想，按了拨打。
　　手机放在耳朵边时，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吐了口烟雾，心里还在酝酿着要如何开口，那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声音让他惊讶的连指尖的烟也夹不住，掉落在地上。
　　幻想被现实狠狠击碎，他有一瞬间很想发笑，苦涩却浮现在脸上。
　　他什么时候连号码都注销了？而且还不告诉他？是在躲避吗？还是终于有了别的朋友了，可以把他甩掉了？
　　脑子中充斥着各种念头和假设，每一条都让他绝望。
　　回到办公室，还是忍不住打开□□，找到那单独的一栏，点开。齐天□□号的头像是黑的，没有在线。
　　齐天一直没有朋友，杨霖看过他□□上的好友，除了自己便只有写小说那网站的编辑还有书店进货的厂商，连群也没有加过，所以他从来不会隐身。点开对话框，齐天最后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一个半月前，一个普通的微笑的表情。
　　他□□等级虽然很高，但是信息栏一直没有什么东西。□□签名从刚申请的时候随便填的“大家好”到现在一直都没改过。
　　杨霖闭了闭眼，突然感觉一阵心酸。他很会交朋友，自然不能理解那种连跟旁人说句话都不太敢的人。齐天小时候还经常跟他们一起玩——当然主要是跟他，后来便很少跟人交流了。
　　想起来，他那书店还能维持到现在没倒闭还真是奇迹。虽然也有小学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原因。
　　他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太敢跟人说话，他只是摇摇头，直觉的就想要往后退。所以开始几年杨霖还试图介绍朋友给他认识，后来就算了，特别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突然产生一种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错的想法。
　　心不知不觉的揪起，他看着“大家好”那三个字，掏出手机，拨打家里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杨霖走出办公室，微笑着跟老妈拉了几句家常，后来忍了又忍，终于问道：“小天……还好么？我打他电话是空号。”
　　“啊？不会吧？我都以为你知道了。”妈妈的声音有些诧异，“最开始发生的时候我还想跟你说来着，但是你总是没聊两句就挂了，我以为小天自己会跟你说呢。”
　　杨霖一怔，“出什么事了？”
　　“他爸爸回来了，在外面赌博欠了很多钱，债主都找上门来了，小天把书店和房子都卖了，才差不多抵清了账务。啊你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一点都不负责任，小天在附近租了间房子，我们都去劝了他爸好好过日子，结果还是不听劝，每天都出去打牌，又喝酒。”
　　抓着电话的手指情不自禁的用力，杨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上个月他爸喝醉酒发病了，去医院检查是肝癌晚期，治疗了没有效果，四天前走了……”妈妈语气中没有伤感，只有愤愤不平，“小天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多少，他一回来就害的小天房子没了，店铺没有，估计存款也在治病的时候花的差不多了，昨天退了房子，我看他收拾东西说要出去工作，正想问问你呢……”
　　妈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刺进他的血肉里。他想起好这几个月跟家里通电话，每次感觉妈妈会提到小天时，就赶紧推托忙碌，根本不愿意听，不敢面对。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天又遭受了这么大的变故。
　　没有他在身边陪伴，小天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杨霖闭了闭眼，“妈，你知道他现在的号码吗？”
　　“啊？他没有跟你联系吗？他之前的手机掉了，所以换了个号码，他当时还特意过来抄给我了呢，你等等我找找……”
　　杨霖有些怨恨自己。
　　小天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以为他还生气，所以根本就不敢打电话给他吧？换了号码后以为他会找他，所以便将号码写给了自己老妈。
　　那他每一次在□□上发的表情，必然是鼓起了很大很大的勇气才点击了发送。杨霖几乎可以想象他在电脑面前紧张又期待的模样，一定是可怜兮兮眼巴巴的盼望着他能回应一句话。
　　而他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回应。
　　杨霖重重的锤了下脑袋，真是该死。


第9章 第 9 章
　　妈妈很快便找到了写了号码的那本本子，然后告诉他。杨霖将那串号码记在心里，挂了电话便马上拨了过去。
　　电话是关机的。
　　他吸了口气，内心那股不安却怎么也挥散不去。走回办公室，同事们在热切的聊天，看到他，笑眯眯的叫道：“霖子，下班去喝一杯去？有妹子哦。”
　　杨霖提不起劲，一心一意仍在想齐天。
　　他现在没有家，没有亲人，腿脚又不方便，能去哪里？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一起去吧？蓉蓉也去哦，我还订了KTV包房，咱们好好放松一下。”
　　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想不开？
　　“霖子，你去不去？吱一声啊……”
　　杨霖唰的站起来，关了电脑，脸色凝重，“跟经理说一声我提前走了。”
　　“喂，怎么回事啊……”
　　关上办公室的门，将议论声丢在身后，飞快的去按电梯，等电梯的时间都嫌长，眼中的忧虑藏都藏不住，一边不停的拨打那个号码。
　　关机，关机，不管打多少次都是关机。
　　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记错了号码，但他又知道绝不可能，那串数字从听到的那一刻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跟刻着似的。
　　电梯终于来了，下到停车场，发动车子。车子华丽的拐了个弯，行驶到主道上。他边开边往道路两边看，每经过一个人都会急切的去注意是不是心里那个人。
　　这个不是……那个不是……都不是……
　　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游走，视线专注，心却一点一点都在下沉。他以前从未觉得自己会有如此害怕的一刻，那些危险的幻想似乎纷纷成了现实，加剧了他的痛苦。
　　天渐渐黑了，又夜了。肚子在咕咕的叫，却一点想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他终于察觉自己找不到了，手机拨打到没电自动关机，那边的回应也只有反复的那句话。恐惧慢慢的袭满胸腔，没有那栋房子，没有那间书店，他根本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遇见他。
　　现在才发觉以前的自己有多幸运，只要想，就能见到那个人，就能抱到那个人。
　　而现在似乎都失去了。
　　车子慢慢驶回住的楼下，拔掉车钥匙，却不想上楼去。他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没有抽的心情，只是让它燃着，慢慢烧成一截烟灰。
　　心情沉重，脚步更沉重，终于打开车门走出来，走了两步却停住了。
　　花坛边的石阶上，坐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巨大的狂喜蔓延开来，即使那个黑影离的那么远，并没有抬起头，他也知道是那就是小天。
　　他快步走上去，步子太快太凌乱，差点让他摔跤，走到那团黑影面前，轻轻的叫道：“小天？”
　　即使百分百肯定这人就是齐天，但还是怕自己会落空，所以语气中都带了一丝颤抖。
　　打开门，打开灯，杨霖拉着齐天走进自己的房子。齐天第一次来这里，手都有些抖。他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背上只背了一个背包，穿着短袖T恤，原色牛仔裤，运动鞋。杨霖拿来拖鞋给他换上，又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给他。
　　齐天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杯子，埋着头。杨霖在他旁边坐下，语气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小天，抬起头给我看看。”
　　齐天乖乖的抬起头来，嘴唇紧紧的抿着，显然是在忍耐着什么。杨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满是心疼，“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为什么关机？我找不到你很着急。”
　　“手机没电了。”齐天小小声的回答。
　　“你昨天就来了吧？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我怕你还生气……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男人再也忍不住将他拥入怀里，“不该不理你，那时候不该生气，不该不给你打电话……真的很抱歉……”
　　齐天听了他的话，眼泪吧嗒的往下掉，伤心和脆弱似乎只能在这个人面前才能摊开来，那些黑暗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尽头，因为光明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杨霖安慰了他好一阵，也断断续续的从他口中知道了这段日子的遭遇。还了债，一无所有的搬了家，希冀着父亲能改变，却根本都是妄想。后来父亲生病，也不能放着不管，尽心尽力的服侍救治，却仍旧挽回不了。
　　一切处理好，他又一无所有，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地方。本来想去外地的，但是坐了汽车到市里时，又茫然了。他身体有残疾，也许根本没有人会雇他工作，而他自己也确实是什么都不会。
　　就这样在市里晃荡了一天，他不知不觉往杨霖家的地址找，终于找到时，却没有勇气去联系他。他坐在那里，只是告诉自己，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但是想到杨霖也许到现在还生他的气，也根本不想认他这个朋友了，就难受的想掉眼泪。
　　幸好，幸好小霖还是跟原来一样，一样对他温柔，对他好。
　　杨霖做了鸡蛋面条，一人一碗，齐天边吃边掉眼泪，等吃完时，眼睛肿的不得了。他使劲的擦眼睛，“不好意思……我也不想……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他的模样太过可怜兮兮，杨霖揉揉他的头发，突然笑起来了，“没事，尽管哭吧，我不会取笑你。”
　　齐天边擦眼泪边指控，“可是你明明就在笑……”
　　“那是因为我又找到了小天啊，太开心了。”男人心情很好的扯出纸巾帮他擦眼泪，又细心又温柔，“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你的，就跟以前一样。”
　　齐天哭的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才把齐天哄睡着，杨霖洗了个澡，出来时开了罐冰啤酒，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胸口那股兴奋还持续着，尽管有些为齐天的遭遇感到难过，但是有股能拥有他的窃喜泛上心头。
　　天堂和地狱，他总是在一天就尝尽。像上次是从天堂落入地狱，这次是从地狱升入天堂，心情整个一个酸爽！
　　他不无坏心的想，齐天以前还有人愿意跟他相亲，就是看中他有房子还有间店铺，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大概更没有人愿意跟他见面了。
　　即使这样想很罪恶，他却一点也不羞愧。
　　简直是太好了！


第10章 第 10 章
　　他买下的房子楼层在这三四线城市来说算是比较高的了，在第十七层。天热时只要把窗子打开，便会有凉风吹进来。
　　窗帘被风吹的一摇一摆的，杨霖将台灯转到偏暗的光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齐天，心中一片悸动。
　　好像跟做梦一样，梦里齐天也躺在他的床上，睡的一脸安详。但是梦里不会有这么巨大的幸福感，梦里的触感也跟现实中不一样。男人蹲坐在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那张睡颜。
　　他真的瘦了很多，脸上的肉都少了，眼圈还是肿的。嘴唇是淡粉色，在灯光的映衬下，非常诱人。男人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噙住，舌尖温柔的在上面舔砥一番。齐天睡的太沉，没有被这番动作吵醒。男人变本加厉的抱上去，轻轻启开他的嘴唇，灵巧的舌尖钻了进去。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酥麻的感觉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递到全身，本来只是想浅尝即止，但被那片香甜诱惑的情难自禁，亲吻的范围扩大起来。
　　梦里的齐天皱了眉头，呻/吟一声，迷迷糊糊的推开他的脸，翻了个身又睡沉了。男人满脸□□的盯着那个人，咬了咬牙齿，终于还是良心发现，规矩的躺在他身边，不再有动作。
　　夜很漫长，他也有很多时间来回味幸福的感觉。
　　第二天是星期天，杨霖不用上班，所以没有例外的又睡了个舒服的懒觉。等彻底清醒时，才想起来小天已经来到这里的事。他连忙爬起来往卧室外面跑，走了一圈才发现齐天坐在阳台上，表情和眼神都呆呆的往前看着。
　　杨霖蹲在他旁边，“小天？”
　　“啊？”齐天回过神来，看到他头发凌乱的模样，脸色有些红。
　　男人心情愉悦的揉了下他的头发，“在看什么呢？”心下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跑了呢。
　　“好多人。”齐天的语气中严重的不自信，“比家乡还多。”
　　“嗯。但是没有要你都去认识，所以你不要害怕。”
　　尽管被安慰了，齐天还是有些难受的低下头，“小霖，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留不住……特别差劲吧，身边的人都不要我……”
　　“谁说的？”男人眯起眼睛，看着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心中充满愤怒。
　　“他们都说啊，还很大声，故意说给我听的吧……”他搓了下脸，满脸的沮丧还是搓不掉，厚厚的挂在他的脸上。于是他有些自暴自弃的狠狠捏了下自己的脸，“啊，反正我就是这么没用，明明父母都不要的，还是厚脸皮活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因为一两个人的言语就否定了你自己的整个人生。”愤怒渐渐隐去，杨霖坐下来，神色温柔，含着笑意，“我爸妈对你很好吧？邻居大部分对你也不错吧？我有听到过他们对自己孩子嘱咐，如果要买学习用品的话，尽量到你店里买哦。平凡的人总是善良的比较多的，所有事上并没有人觉得会是你的错，所以你不要去怨恨，不要怨恨别人，也不要怨恨自己。”他靠近他，额头抵着额头，语气甜腻，“何况，我最喜欢小天了，喜欢的不得了。”
　　脸色瞬间红的快要滴血，齐天叹了口气，认真无比的说，“小霖，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嘿，所以我的公主乖乖投降了，终于爱上我了吗？”装作开玩笑的语气，其实心里紧张的要死。男人装作无意的看着远方，耳朵支着，等着他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更好的人，在小霖结婚之前果然你就是最合适的吧。”
　　“我不会结婚的，要结也是跟小天结。”
　　齐天笑了笑，抹了下红了的眼圈，“谢谢你，每次都在身边安慰我。可是经过了这些事，我不想再骗你。”
　　杨霖苦笑一下。
　　“我想我大概也是喜欢小霖的，不想失去你的温柔和关心，因为没有其他人会对我这么好了。”他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可是我真的很渴望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渴望的不得了……”
　　男人苦笑，摸着他的头，“所以你是在告诉我，我只能排在第二位吗？如果有任意一个女人愿意跟你组成一个家庭，愿意跟你生孩子，你就能随时抛下我吗？”
　　齐天抽噎的更厉害，“对不起……我知道我卑鄙……可是我不能再骗你……小霖明明这么好……”
　　杨霖叹了口气，“你这么坦白，我会生气的啊。”
　　齐天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男人轻轻笑着，“太残忍了你。可是想着你对我抱持着喜欢，我就开心的不得了。小天，你对我下了什么迷药？”
　　齐天老实的摇摇头，“我没有……”
　　“嘿……哈哈……我完蛋了……你就算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我还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男人将他拥入怀里，“所以我只能向上天祈祷着，那第一位不要出现了……”
　　这病态的、直达心底的对这个人的渴望，似乎真的要到了被打入悬崖的那天才能醒悟，但是现在，却完完全全的放不开手。只要想着这人或许会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过着自己不知道的生活，心理就难受的不得了。
　　对他的一切都没有底线的接受，只要有一句“喜欢”就能撑下去，即使这是个不平等的条约。
　　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这么多年了萌点一直没变过，就喜欢写神经病一样执着的爱恋啊。这叫“强烈的独占欲”吧哈哈哈哈


第11章 第 11 章
　　等两人能好好正常的聊天时，已经是吃了晚饭过后了。两人在小矮茶几的两边，盘腿而坐。齐天刚洗了澡，身上穿着白色的棉质T恤和运动短裤，杨霖拿着只笔，随意在纸上画着，“想做什么类型的工作？”
　　“不知道……”
　　“你怕跟人相处，室外的肯定不行了。要不继续写小说吧？你写的很精彩，收入也不错吧。”
　　齐天微微低头，“我担心不够稳定。”
　　“啊，这种事的话，加油就好了。我养你也不错。”男人似乎想通了自己的心意，一扫以往的郁气，开朗健谈的又像以前年少时。其实他工作后也开朗，但是因为纠结感情的事，面对齐天时总有种小心翼翼的呵护的感觉。
　　两人重新见面后，似乎都改变了很多，越来越像年少相处的模式。一个不再拘谨，一个不再无谓执着展现占有欲。
　　“你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齐天想了想，“也许我只适合做这个吧，试试也不错，如果不行，我再出去找工作。”
　　“嗯，那我电脑给你用，习惯用台式的还是笔记本？”
　　“都行，看你方便。”
　　“台式的吧，笔记本我偶尔带出去。”男人看着他瘦削的脸颊和下巴，认真道：“果然还是要把你养胖一点，不然晚上抱起来都不舒服。”
　　齐天的脸又红了个通透，憋了许久，只能道：“越来越下流了。”
　　“哈哈哈哈。”男人摸着他的脸颊，意有所指，“小天愿意么？”
　　齐天直接将脸埋在桌子上，“……这种事不要问我啊……”
　　故事情节正进入到紧张的部分，齐天顺畅的写一段落，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了。
　　天气还是很炎热，十七层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到远处的一个人工湖，还有不远处的超级市场。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稿子保存了。
　　男人这套房是三室一厅，最大的一个是他的卧房，这个偏小的做了书房，里面也放着一张不大的床，家具很齐全。装修风格跟他原来的屋子一点也不一样，男人的性格偏简洁，喜好的东西也是简洁风。齐天去阳台把晾干的衣服收进来折好了放进衣柜，正想去做饭，男人打电话过来。
　　他那边声音很嘈杂，“小天？”
　　“嗯。”
　　“同事都说要来聚一聚，多做点饭吧。”
　　齐天心里一阵紧张，“……好。”
　　“要吃些什么菜呢？我刚好在超市。”男人身边有人笑着在那说要喝酒，他回应了几句，又低声道：“你别紧张，就是上次碰见的那几个同事……有想吃的东西吗？”
　　“啊，都好。那我现在做饭。”
　　挂了电话，他狠狠吸了口气，再释放出去。脑子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清醒下来，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不禁走到两人的卧室，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暴露出来。
　　衣服挂好，放在床头的床上用品都收进最底下的抽屉，特意把并排的两个枕头其中一个收进衣柜，又到书房里的床上铺好床单和被子还有枕头。
　　弄完这一切，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稍微安定一些。然后再淘米做饭，特意做了满满一锅的分量，插上电，按下煮饭的开关。没有事做心里又紧张起来，便跑去拖地，擦桌子，神经质一般忙碌起来。
　　杨霖跟同事们进来时，屋子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了。同事甲夸张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狗窝也有改头换面的一天啊？”
　　“啊啊，实在是太干净了，好感动，你是为了迎接我们才打扫的吗？真的是太有心了……”同事乙更加夸张。
　　“你们两个差不多一点，卖萌呢？”同事丙受不了了，一人后脑勺都来了一下。
　　几人换了拖鞋，齐天闻声从书房走了出来，站在门边，有些怯懦，“啊……你们来了……欢迎……”
　　来的除了三个男同事，还有一个女孩子，齐天还记得正好是上次碰到的那四个人。同事们纷纷打招呼，“你好，打扰啦。”
　　杨霖买了很多菜，两只手都提满了，齐天过来接了一半，两人提到厨房。同事们熟悉的自己倒了水，开了电视。女孩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声音甜美，“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么？”
　　杨霖叹了口气，“大小姐，上次你说帮忙炒菜，可是差点把我房子给烧了，你乖乖坐着吧，我来就好。待会让你们尝尝哥的手艺。”
　　女孩子吐了吐舌头，又朝着齐天笑，“你是齐大哥吧？我叫蓉蓉，很高兴认识你。”她伸出白嫩的手，齐天怔了一下，瞬间脸红的不知所措，他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了握，又赶紧撤回手，低下头。
　　杨霖笑道：“蓉蓉可是我们公司最漂亮的女孩儿，小天，是不是握了下都不想洗手了？”
　　“杨哥就会取笑人。”蓉蓉娇羞的笑着，“那我去跟他们玩啦，辛苦你们了哦。”
　　外间同事甲叫道：“快来啦，大小姐你别去掺和啦，我们还想好好吃顿饭呢，玩升级三缺一，快来。”
　　齐天脸色还是跟火烧云一样，男人低声道：“握了下女孩子的手，真的让你这么兴奋？”
　　齐天立马否认，“没有……”
　　男人抓住他的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又低下头去狠狠亲他的嘴唇，眼里满是认真的笑意，“我可是很吃醋的。”
　　齐天的脸色比刚刚更红了。
　　两人做菜都算厉害，搭档起来又有默契，齐天炒菜，杨霖洗菜切菜，配合的很好。杨霖突然道：“我知道你害怕，本来不想带他们来的，但是又很希望你能试着跟旁人接触一下。”
　　炒菜的动作有些微停顿，齐天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从傍晚到现在的紧张感竟然消失不见。
　　胸口里变得暖暖的，连呼吸都轻松起来。齐天微笑道：“小霖，谢谢你，总是这么为我着想。”
　　男人对他笑的灿烂，声音刻意的压低，“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12章 第 12 章
　　等真正可以吃饭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菜摆了满满一大桌，杨霖开了一箱啤酒，每人倒了一杯。同事甲道：“蓉蓉今天也喝酒么？等下醉了是不是顺势就不走了？”
　　气的蓉蓉拍了下他的背，“就会笑话我！我才不会这样呢。”
　　“喂喂我可是在教你方法，我们霖子这么好的男人，你再不主动点，他可是就被别人抢跑了，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蓉蓉羞红了脸，杨霖笑道：“文子，就你嘴巴不饶人，人蓉蓉多好的一人被你说成这样。我才是高攀不起的那个。”
　　“瞎吹。”同事甲喝了半杯酒更来劲，“我看你谁都不爱搭理，是心里有人了吧？难道真的是蓉蓉？哈哈哈哈……要不今天表白好了，我们做你的证人。”
　　同事丙敲了下他的头，“少说一句会死啊。”
　　同事乙也点头，“就是，菜太好吃了，霖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要不到公司底下开店吧，我保证天天去关顾。公司食堂的菜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菜是小天做的，我今天只是打下手。啊，冷盘是我摆的。”杨霖笑着，“还没正式介绍，这个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齐天，他们是我的同事，郝文，张毅轩，丁宇。还有蓉蓉。”
　　齐□□他们笑笑，“上次见过面吧，真不好意思，那时候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又想到那天的事，总觉得有些尴尬。
　　桌子不是特别大，多了几个人便只能挤着坐，齐天和杨霖挨的很近，手臂跟手臂时不时的触碰摩擦。
　　尽管已经习惯了跟他肌肤相亲，但是现在人多，他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只觉得体温都升高了一些。
　　郝文好奇的问道：“小齐是做什么工作的？”
　　齐天为难的不好意思回答，鼓起勇气摇摇头。
　　“是没上班么？哈哈其实清闲一段时间也很好，我们都很想放假呢，下次放假一起去玩吧。”
　　张毅轩问道：“你们真的是一起长大的吗？”
　　“对……我们同岁……”
　　“哈？霖子你太老相了，对比下看着比小齐大四五岁的样子呢。”
　　杨霖盯着他，“某人还被人当面叫大爷呢，到底谁比较老相？”
　　一桌人爆笑，张毅轩脸色涨成猪肝色，“霖子你还是这么毒舌，都说不过你。”
　　“我都没说这么叫你那人自己都四十了呢，算给你留面子了。”
　　“……他绝对是近视！绝对！”
　　酒越喝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几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相互爆料糗事。齐天插不上话，但是因为男人时不时的帮忙夹菜或者以眼神关注，倒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听得很开心。
　　“哈哈你们还记得祥洲云公司那女老板么？上次来我们公司考察，霖子接待的，回去之后就一直约他来着。霖子，是有这么回事吧？”
　　“……这也被你知道了……”
　　郝文挤了下眼，“我可是咱们公司的百晓生，有什么不知道的。”
　　杨霖失笑，“是八卦长舌男吧？”
　　“喂喂，后来签合同的时候她就指定你去，据说还是到酒店签的，你老实说，有没有失身啊？”
　　丁宇适时的说：“有女孩子在呢，限制级的可少说点。”
　　蓉蓉多喝了几杯酒，脸色染上红晕，此时听他这么说，眼睛晶亮的凑过来，“我也想知道啊。”
　　丁宇噎的差点吐血。
　　“哈哈哈哈蓉蓉你太上道了，霖子，这下没人给你找借口了吧，快点说，后来怎么了？”
　　杨霖淡定的夹菜吃，“没怎么，我没有那心思，她也就死心了。”
　　八卦三人组有些失望，郝文看到蓉蓉那脸色又笑，“我们失望就算了你一暗恋霖子的人听到他没失身失望个什么劲啊？”
　　众人怔了怔，蓉蓉脸色绯红的低下头。
　　丁宇敲了下他的头，“话可说多了啊。”
　　“好吧，我错啦，蓉蓉你别介意。”
　　蓉蓉抬起头，瞪着他，“我可介意了！”她嫣然一笑，“但是如果你自罚三杯，我可以把这篇章揭过去，饶你一次。”
　　“那你还是介意吧，我再喝就回不去了。”郝文飞快的拿起碗跑去厨房盛米饭，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讨好道：“大小姐要不要吃饭？我帮你盛。”
　　蓉蓉毫不客气的把碗递给他，“半碗就行了，太多吃不下了。”
　　“得令！”
　　晚餐整整吃了两个小时，众人吃的心满意足，都坐在沙发上聊天。齐天和杨霖一起收拾碗筷，将剩下的菜放到冰箱里面。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拖了厨房的地，擦干净灶台。杨霖率先做完了，站在旁边看齐天洗碗，齐天笑道：“去陪他们吧，我等下就洗好了。”
　　“嗯。”男人想了想，还是道：“刚刚他们说的都是玩笑话，你不要放在心里去，我跟蓉蓉没有什么的。”
　　“啊？我没有放心里去啊。”齐天微笑着，“而且如果是真的话，还要恭喜你哦，阿姨肯定会很喜欢她的。”
　　身后的男人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齐天疑惑的回头，便看到男人一脸落寞的样子。他紧张的擦干净手，问，“怎么了？”
　　“我根本就不该奢求你会吃醋才对，是我太理所当然了。”男人笑了一下，失望的转过身往外走。齐天拉住他的手臂，“我不是……”
　　“你们还没洗好么？”郝文探头过来，“我们打算打牌呢，霖子来吧。蓉蓉说喝多了不想玩了。”
　　“好。”
　　慢慢放开他的手臂，齐天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惹到他了，不禁有些苦恼。心不在焉的把洗好的晚放进橱柜，走到客厅时看到他们玩牌玩的高兴，男人的脸上是笑着的，看着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打了个招呼，便走到书房，坐到电脑桌面前。打开文档，下午还畅想着很紧凑的情节此时没有心情写，只能把写好的翻出来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精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脑海中一直想着男人刚刚那张脸上的表情。
　　是因为他说的话感觉到受伤害了吗？
　　即使是男人一直对他说喜欢，他也从未觉得两人当真能一起共度一生。杨霖那么好的条件，家里又是独子，总有一天要结婚生子的。以前自己梦里，老是会梦到不知道是哪一天，他走到街头，看到男人身边拥着美丽的妻子，手里抱着可爱的孩子，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而自己始终是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所以并非不喜欢，只是不敢去承担梦里那种后果。
　　醒来时的心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种只能环抱着自己，并没有谁可以倾诉可以依赖的感觉，难受的会让人发疯。
　　那时候他就想着，自己也努力找一个妻子吧，不那么美丽也没关系，不那么体贴也没关系，只要站在自己身边，能互相依赖就好。
　　那样的话，也许等到他终于在现实里看到那幅画面时，并不会难过，说不定还能笑出来，跟男人聊几句家常。
　　舒了口气，他平常跟人交流少，很多东西都是在臆想，并且一直坚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次也会不例外吧。而且他确实是特别渴望有那样一个家庭。
　　门口传来敲门声，蓉蓉对着他笑了笑，“看打牌太无聊了，齐大哥，跟你聊聊天可以么？”
　　齐天连忙给她让座，脸色发红，“我也不会聊什么……”
　　“没事的，随便说说话就好，你不要紧张。”蓉蓉看到屏幕上的文档，新奇道：“咦，齐大哥，这是你写的吗？”
　　“啊，是的……没事随便写着玩的。”
　　“是什么类型的？”
　　“灵异的。”
　　蓉蓉赞道：“那可真厉害，我有时间也想读读看，会不会很恐怖？”
　　齐天紧张的挠挠头，“应该还好吧……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是开书店的，留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我从小就喜欢看……大了自己也会幻想了……”
　　“好棒的感觉！”蓉蓉微笑着，“其实我们今天要来的时候杨哥好像还不太乐意呢，说你会怕生。”
　　齐天怔了一下，他是如此在乎自己的感受吗？
　　“总感觉你们关系很要好呢。杨哥平常跟文子他们一样爱笑闹，但是每次提到你就会有一种很认真的感觉。”
　　“他经常提到我吗……”
　　“经常吧。”蓉蓉歪着头想了想，“因为他平常也不会提别人，最多也就跟我们说说你的事儿。其实你不必害怕，他们都很好相处的，虽然经常开玩笑，但是没有坏心的。”
　　齐天没有想到女孩子会转而来安慰自己，心中一暖，笑道：“我也觉得你们很好相处，虽然插不上话，但坐在一旁听着也很开心。”
　　“那就好。”蓉蓉甜甜一笑，又吐了吐舌头，“刚刚张哥虽然说的夸张，但是你们看起来真的差蛮多岁的。”
　　“他比我只大五天。”
　　“哇，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啊，真羡慕！”
　　女孩子温柔又热情，笑容很爽朗。齐天被她引导着，之前的紧张感慢慢消散了，话也多了起来，只是脸色还是有些发烫。
　　外面四人玩牌贴纸条，等散场时，郝文脸上都被贴满了。他对着蓉蓉作僵尸状，吓的蓉蓉往齐天身后躲。几人吃了点水果，四个男人跑到阳台去抽了支烟，然后准备回家。
　　几人向齐天挥着手道别。张毅轩夸张的叫道：“小天天我们走了哦，下次再来你家蹭饭吃。”
　　齐天极其不适宜这个亲密的称呼，呆了半晌，他们已关门走了。


第13章 第 13 章
　　杨霖喝了酒不能开车，只把他们送到楼下。夜里还是很闷热，他抬头看到楼上的灯光，心里有些郁结。坐在花坛边点了根烟，本来是为了舒散心情，结果又想到了那天看到小天的样子。
　　他埋着头，抬起头来时眼圈红红的哭的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无奈的发现那种“生气”的情绪慢慢远去，开始转化成心疼。慢慢抽完那支烟，便上了楼。打开门时齐天并不在客厅，卧室里亮着灯光，齐天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他，轻轻的叫了声：“小霖……”
　　杨霖所有怨气刹那间消散，对他微微一笑，“我去洗澡。”
　　洗澡出来时齐天已经把卧室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两盏台灯，灯光暗黄暗黄的，让两人都不能好好看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
　　但是，这样的气氛又显得暧昧无比。
　　他洗了头发，水珠往脸上滴着，顺着肌肤，流到了身上。齐天找来吹风机帮他慢慢吹干。
　　男人的头发很柔软，修剪的不长不短，是个清爽的发型。他抬头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温柔。齐天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眼神仍是牢牢的锁住他。
　　“我下次不会再说这种话了……”齐天将吹风机收好了，又爬回床上，跪坐在他面前。
　　万籁俱寂，除了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只有空调的声音在响着。空气凉凉的，但又觉得特别热，那种心痒痒的感觉从心底一直往上滋长，冲破咽喉，控制着脸上每一个表情。
　　唇和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贴合在一起，津液在口中流转，又淫靡的从嘴角落下。舌尖勾着舌尖一起舞动，齐天迷迷糊糊的有一种自己全身都会被男人吸进去的感觉。
　　男人的眼睛深情的看着他，突然叫道：“小天……”
　　他眼神也是火热的，是欲念，或者是爱情，又含着点怒气，齐天哆嗦一下，应了一声。
　　“晚上聊的很开心吧？”
　　“……没有……”齐天连忙否认，小霖平常虽然对他特别特别好，但是好像独占欲特别厉害。
　　“我啊，看到你一晚上笑眯眯的跟别的女孩子聊天，可是嫉妒的快疯了。”男人咬了下他的嘴唇，苦恼的皱起眉头，“然后想着她被你吸引了怎么办，你喜欢上她了怎么办……”
　　“可是你的同事明明就说她喜欢你。”
　　“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再往诱人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手指往那滑腻白皙的皮肤上游移.
　　小说已经进入后半段，主角一团遭遇的灵异事件开始要慢慢解开谜团，找到最终的凶手。每天的留言开始增加，收益也好了许多。编辑来敲他的Q，叫他争取赶一下字数和进度，然后同时存下一篇文的稿子。
　　齐天每天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灵感来时几乎一整天都坐在电脑面前码字。杨霖看着有些心疼，每天买了鸡肉回来炖汤给他喝，发誓要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不上班的时候也会把笔记本搬到书房去，两人挨着坐，齐天写小说，杨霖便玩游戏。他会把游戏声音关掉，有时候放点音乐。
　　这个夏天过的安静而又充足，习惯了彼此的存在，长久以来的不安和孤独似乎都得到了治愈，来不及想以后，只是享受现在。
　　秋天到来的时候，局面突然改变了。
　　齐天觉得上天给了他一个美丽的意外。
　　他第一次遇见赵雯的时候，是在楼下不远处的大商场里。杨霖偶尔回来的晚，购物的事情便交给了他，他选了菜和生活用品到收银台结账时，赵雯把一张五十的当十块的找给了他。他当时便提醒了，女孩子对他吐吐舌头，“谢谢你啦，要不然得扣我奖金啦，下回请你吃东西。”
　　第二次是杨霖忘了材料在家里，齐天给他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走到楼下钱包被人偷了。那小偷方法十分大胆显眼，估计是觉得他是瘸子根本追不上，所以故意让他看见一般。齐天心急的叫了一句，那小偷还得意的朝他挥手，下一秒就被人踩在了地上。
　　赵雯将钱包夺回来，递给齐天，笑眯眯的说：“刚刚看到你就想跟你打招呼呢，你还记得我吗？”
　　齐天红着脸点点头，“谢谢你。”
　　“不用客气，上次的事我还没答谢你呢。”赵雯长的很好看，身材也好，身高跟齐天差不多，穿着T恤和短裤还有运动鞋，显得腿特别的长。她扎着个马尾，头发全部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干净又利落。“旁边就是公园，咱们去坐会吧？我请你喝东西。”
　　女孩子的笑容太过灿烂，齐天羞涩的点点头。
　　赵雯配合他的步调往前走，笑道：“我叫赵雯，你叫什么名字？”
　　“齐天。”
　　“哈哈，小时候有没有被人叫大圣啊？”
　　“啊……还真有……”齐天脸色发红。
　　“小屁孩就是爱给人取外号，我小时候还被人叫蚊子呢。哎呦我去，气死了，我堂堂一美少女被人叫蚊子！！！”赵雯咬咬牙齿。
　　齐天的害羞被她的健谈给冲淡了，不禁想起杨霖的同事男“蚊子”，好像性格也是类似的。
　　“不过我特爱记仇，后来找了个机会把那人给揍了一顿，现在他看着我都绕着走。你就住在这附近吗？经常看到你来我们店买东西。”
　　齐天指着所住的大楼，“就住在这里。”
　　“那挺近的啊，有时间出来玩。”走到公园门口，赵雯抓着齐天的手走进去，找了个座位放开他的手，“你先等我，我买喝的去，你喜欢喝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哈哈哈哈你这样说我可买酒了啊。”赵雯迈着大步往不远处的饮品店走去。
　　手上的温热还没有散，齐天第一次被女孩子牵手，说不紧张都是假的。他呼了口气，看着在排队买饮料的女孩子，心房有股奇妙的感觉。
　　赵雯回来时手上果然拿着两罐酒，齐天想绅士一点帮她打开，结果人家毫无压力的把两罐拉环都拉开了，递了一罐给齐天。她坐下来，抱怨道：“这天气真热，还想逛下街呢，差点没热晕在路上。”她看着齐天，“没上班？”
　　“没有，我算自由职业吧……”齐天语气有点弱弱的，没有跟女孩子的相处经历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具体是做什么的呢？”女孩眼睛充满了好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齐天吞了一口酒，“……写网文赚一点钱……”
　　赵雯托着下巴盯着他，“什么类型的？修仙？玄幻？侦探？还是言情？”
　　“……灵异……”
　　“真的吗？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了。”赵雯兴奋的抓他的手，“一定一定要给我看哦！”
　　齐天点点头，本来以为她跟蓉蓉一样只是客套话，女孩子却真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递给他，“输入下小说名，我收藏一下。”
　　等收藏好了，赵雯一口气灌下小半瓶啤酒，表情有些迷茫，“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公园现在这时候是没有什么人……”
　　“哈哈我不是说公园啦，是说这个市。”赵雯叹了口气，“我来这里没多久，因为脾气不太好，跟人相处也不好。到现在也没有交到朋友。”
　　“你脾气挺好的……”
　　赵雯看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违心话。估计你们都喜欢乖乖女吧。”她将啤酒一口气喝光，站起身来，手一抛，脚一踢，罐子准确的朝着垃圾桶飞去，然后准确的落了进去。
　　齐天简直看呆了。
　　赵雯朝他眨眼，“是不是很厉害？”
　　齐天连连点头。终于知道这女孩为什么刚刚在一瞬间就能将那小偷一脚踩在地上。


第14章 第 14 章
　　“我以前练过武术，不是跆拳道那种花架子，学的散打。”赵雯语气很轻松，嘴角微微向上扬着，有股自豪的情绪流露出来。
　　齐天怔怔的，“好厉害。”
　　赵雯坐回他身边，“也没什么的，开始总想找人练练手，到处找社会混混什么的干架，后来碰到了个刺头，对方打不过我，但是人多，给家里惹了点小麻烦。我后妈嫌我烦，跟我吵了几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
　　“后妈？”
　　“嗯，我亲妈跟我爸离婚了，没要我，另外结婚了。我爸后来就给我找了个后妈，关系闹的不太好。”女孩子眼中有些强装出来了倔强，头高高的扬着，眼睛望着天空，声音清脆。但是齐天就是知道她在难过，因为自己的遭遇跟她是多么类似？
　　他妈妈也不要他，跟别人走了。
　　齐天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别人以前安慰自己的时候，自己并不太愿意接受，总觉得对方的善意会把自己刺的更痛。
　　所以现在他不说话，只陪女孩子静静的坐着。
　　回家的时候晚了些，杨霖早已下班了，脸色焦急的在房间内踱步，听到开门声，连忙跑了过来。“小天，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你喝酒了？”
　　齐天目光有些躲闪，“在公园坐了一会，觉得渴，就买了一罐啤酒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但是暂时不想让男人知道自己新认识了女孩子的事。
　　杨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让开了身体，“先进来吧，我煮了饭，你坐一会，今天我来炒菜。”齐天抓住了他的手臂，“我来吧，你上了一天班，肯定累了。”
　　男人对他温柔的笑了笑，“没事，并不辛苦。”
　　齐天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男人忙碌的身影。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他骗了男人，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但是却又不敢说真话。
　　男人的占有欲太强烈，若知道自己一个下午都是跟女孩子在一起的话，一定会生气的。而他一点也不希望小霖生气，不喜欢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手机传来了震动声，他慌忙的解锁，看到微信上有一条未读信息。微信还是下午赵雯教他下载注册的，然后加上了她的账号。他点开那个兔子头像，赵雯发了一个呲牙笑的表情过来，后面跟着一句话——刚看了你的小说开头，很吸引人。
　　齐天苦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后选了最官方的那种——谢谢。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夸奖。
　　——我说的只是事实，真的很不错。我从见你第一面就有好感，没想到你写的小说也对我的胃口，真的是太有缘分了。
　　齐天看到那行字，愣了一下，手指都有点儿抖。他第一次看到有女孩子对自己表示好感，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激动。他想到赵雯阳光灿烂的笑脸，胸口一暖。
　　还没等他回复，对面又发了一条来——以后经常见面吧。
　　齐天抖着手回了两个字——好的。
　　杨霖端菜出来，就看到齐天一直捧着手机在看，他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在看什么？”
　　齐天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把手机锁了屏放进口袋里，语气中带着慌张，“没什么……”他露出个笑容来，“这么快就做好了呀。”
　　杨霖为他的异常心里狠狠的拧了一下，神色却没有表露出来。他把两盘菜放到桌上，“洗手吃饭吧，是不是饿了？”
　　齐天摇摇头，“还好，不是很饿。”他去盛了两碗饭过来，两人对坐在桌子的两边。杨霖炒的一荤一素，味道也很好，但是两人似乎食欲都不太好，既没说话，吃完碗里的饭后也没有再添。
　　杨霖去洗澡的时候，赵雯的信息又发了过来。是一张盒饭的图片，菜色不太好，肉片都是肥的，显得很油腻。赵雯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这是我今天的晚餐，好惨啊，一点都不好吃。
　　齐天有些心疼，——吃快餐不太好，最好自己做，既实惠又比较好吃。
　　——我的厨艺惨不忍睹，而且就一个人，没有做饭的心思。你很会做饭吧？下次教我好不好？
　　齐天听看到浴室是水声停了，似乎洗好了，连忙回了一个“好”字，然后直接把手机关了机，塞在枕头底下。
　　有种背着男朋友在偷情的感觉。
　　齐天觉得这种感觉很怪异，而且严格来说，杨霖也不算他的男朋友，即使他们把所有情侣间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他还是不想承认。
　　“情人”两个字枷锁太重，一旦分裂，便是永远不可修复，只有“合”或者“分”的选择，不像是朋友，不一定非要天天相见，只要不去肆意破坏，关系就永远不会断。
　　杨霖出来时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大方的展示他的胸肌和腹肌。他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似乎在特意等齐天来为他吹干。齐天看着他，神色有些慌张，他调整好呼吸，然后去拿了毛巾来，帮他擦头发上的水。
　　还没等去拿吹风机，男人已扑了过来，把他整个身体都压制在床上，眼睛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情/欲。
　　齐天推了推他，推不动，声音软下来，带着哀求，“小霖，我还没洗澡，等一会好吗？”
　　“等会一起洗吧。”男人难得强势的吻了上来，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些霸道。齐天从不知道如春风润物般的吻能变成狂风暴雨一般，那样密集又那样浓烈，吸吮在肌肤的唇像是在打上独有的烙印，落在哪里，哪里就留下一个痕迹。
　　齐天开始还在推拒，推不开，便听之任之，等自己的感觉上来时，又变成了迎合。
　　男人吻着他的胸口，把那粉色的樱花吸到深红，声音低沉又沙哑，说着以往从来不曾说过的粗口：“小天，喜欢我干你吗？”
　　齐天羞耻的想要躲起来，又被他展的更开，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在男人明亮的眼睛里。
　　男人一遍一遍的磨他，让他起起伏伏，就是到不了最顶端，一边既理智又失控的问：“喜欢吗？喜欢吗？喜欢我干你吗？”
　　最后齐天终是“呜呜”的哭出声，嘴里破碎的漏出一句“喜欢”。
　　男人那张带着汗液的俊帅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把这篇文填完，应该很快。


第15章 第 15 章
　　这天晚上两人做了三次，几乎是平常一周的量，齐天叫的嗓子都哑了。停下来时，身上全部是一片一片的痕迹，脖子胸腹和大腿根的痕迹最重，在第二天化成了淡青色的淤痕。杨霖很是自责，齐天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只是看起来吓人，并不痛。”
　　但也因为这个看起来太吓人，天气又还没有冷到要穿高领衣服的地步，他这一个星期都不敢出门。
　　手机上跟赵雯的联系却没断过，赵雯已经按他的指导买好了厨房需要用的用品，这天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后面跟着文字——你说的耗油是用这个牌子的吗？
　　——这个牌子的不错，但是XX牌的更好一点，你买那个试试吧，价格都差不多的。
　　——行，听你的。
　　女孩子的性格直率又大胆，但是语气中对他极为信赖，这让齐天很是受用，总觉得似乎有个人能依赖自己是非常好的事。
　　但是这些事他还是不敢跟小霖说，跟赵雯聊天的时间也几乎是等杨霖上班后才会聊，杨霖回来后他就直接把手机关机。
　　其实真的很心虚。
　　心虚后就有种想要补偿的心理，家务活他全部包了，每天杨霖回来就已经准备好美味的饭菜，对于男人的生理需求也不拒绝。男人喜欢他迎合和主动，也忍住羞耻心配合他。
　　周末杨霖的同事约了他们一起去KTV唱歌，齐天本来不想去，但看到男人殷切的目光，又神差鬼使的点头答应了。男人脸上露出了近一个多星期来最灿烂的笑容，他去给齐天搭配衣服，又帮他弄头发，还在他脖子上喷了一点儿香水。
　　齐天失笑，“这是去唱歌啊还是去泡妞啊？”
　　男人正色：“只准唱歌，不准泡妞！”他靠近他的脖子，去闻他的香气，灼热的呼吸喷在那细致的皮肤上，让齐天有点痒，就缩了缩脖子。
　　男人固定住他，不准他逃，伸出舌尖往他脖子上描绘。齐天连忙求饶，“小霖，不要了，等下别人看出来了。”
　　杨霖语气低沉，“你怕吗？”
　　“嗯，非常怕。”依旧带着笑意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男人却再无兴致，放开了他，去玄关换好鞋，“走吧。”
　　齐天有些无措的跟了上去，在车上男人也不说话，齐天偷偷瞧他的脸色，在心里做了许多建设，才敢小声问：“小霖，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冷淡的两个字像是给他浇了一盆冷水，齐天含着忐忑的心情跟他进了KTV。除了上次那四个同事外还多了两个女孩子，妆容服饰都很精致。齐天呐呐的跟他们打了招呼，本来就不擅长跟人交谈相处，一切外界活动几乎都要依赖杨霖，但此刻男人不迁就他，他就只能干坐着，脸上的笑意也显出了几分可怜。
　　他几乎没怎么唱过歌，来这种场所也是第一次。蓉蓉递了杯西瓜汁给他，他道了谢。蓉蓉在他身边坐下，扬起可爱的笑脸，“你怎么不点歌？”
　　齐天带着笑摇摇头。
　　“是不好意思吗？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同事朋友。你想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吧？”
　　“谢谢你，我不太会唱歌，听你们唱就好了。”
　　包厢里太吵，并不适合聊天。蓉蓉长的漂亮，在同事间人气又很高，没多久就被拉去唱歌去了。郝文跑来叫齐天去喝酒玩骰子，齐天推辞不过，只得坐了过去。
　　他从未玩过这些东西，虽然只是比大小，但是也不太弄的明白规则，他们说他输了他就喝酒，赢了就微笑着看着他们喝。杨霖正在跟女同事唱歌，他声音好听，低沉的带着一点金属的音质感，声音又很稳，一曲唱完，迎来一片叫好声。
　　张毅轩叫的最夸张，“杨公子，听你唱歌真是一种享受，快多唱几首，多给我们享受享受。”
　　杨霖也不推托，拿着话筒看着蓉蓉，“蓉蓉，那咱们一起唱一首？”
　　蓉蓉大方的站起来拿过另一个话筒，“要唱什么？”
　　郝文叫了起来：“唱《今天你要嫁给我》啊，娜娜，快点给他们点。”
　　另一个女同事果然兴冲冲的跑去点了这首歌。杨霖笑骂了郝文一句，但是没有拒绝。
　　欢快甜蜜的节奏响了起来，齐天看着前面越靠越近的两个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喝酒喝了太多，胃都有些烧灼，那股隐隐的痛感似乎爬过血管，全部往心脏涌去。
　　郝文凑了过来，“小天天，蓉蓉喜欢杨霖，你看得出来吧？”
　　齐天怔怔的点头。
　　“那你天天跟杨霖住在一起，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吗？”
　　齐天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哎呀，他藏的可真深，连你都不说啊？我们还以为能从你这打听点什么出来呢。”
　　齐天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一首歌才短短几分钟，他却觉得煎熬，像是不敢面对想要躲避，他连喝了好几杯酒。啤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是因为他不善于喝酒，也几乎快醉了。包厢里太吵闹，头都似乎要爆炸一般，他有点忍不住，就走进了厕所里。
　　先解决了生理卫生，然后冲了水。他站在洗手台前，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有些茫然。
　　他脸很小，皮肤白，但算不上多好看，不如杨霖帅的张扬帅的大气。喝酒后脸色发红，脖子上那圈痕迹已经消退掉了，他摸了摸先前被男人舔过的地方，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他突然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拒绝他，明明留下一个印子就能取悦男人的话，根本不算什么的不是吗？
　　不像现在，他根本不看自己，不跟自己说话，像是只是朋友一样，这样简直就……
　　简直就什么呢？
　　他茫茫然然的想不出来，也不敢多想。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让思绪清醒了一些，正要抽纸巾擦掉水痕的时候，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齐天一怔，也不敢回头，就在镜子里看着男人靠过来，然后伸出手臂，把自己圈进怀里。
　　那一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杨霖看到他脸上的水珠，抽出纸巾帮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上厕所也不锁门？”
　　齐天脸色发红，“忘了……你……你怎么进来了？”
　　“上厕所啊。”男人放开他，镇定自若的去马桶边解开了裤子拉链，开始放水。他做的这样坦荡，齐天羞耻的想钻到地缝里面去，“你……你怎么……我还在这呢。”
　　男人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有什么关系？你是没看过？还是没摸过？还是没吃过？”
　　齐天脸颊红的几乎要滴血，热度袭满全身，连耳尖也红了起来。男人却不放过他，一边肆意尿着一边说：“昨天晚上还在你里面横冲直撞呢，你里面欢迎的不得了，留着都不肯放它走。非得要挤出好喝的牛奶来才肯松口，真是贪吃的小嘴啊。”
　　齐天吓的身躯僵直，杨霖解决完后，冲了一下水，也不拉拉链，直接走了过来，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怎么样？今天要不要也打个招呼？”他抓住齐天的手往自己下/身上放，齐天吓的不肯，但是力气没有男人的大，最后终是把那逐渐硬热的东西握在了手里。
　　两人近半个小时才走出厕所，郝文笑问：“怎么了？便秘啊那么久？”
　　杨霖笑了笑，“小天醉了在吐，所以待的久一点。郝文，我可是提前打过招呼了让你们别给他灌酒，结果还让他喝这么多？”
　　郝文赶紧争辩，“天地良心，我们真没灌他，是他技不如人老是输才要喝的。小天，你好点了吧？”他关心的看着站在杨霖背后的齐天，齐天探出个头来，脸色发红，眼角也是红的，似乎真的是醉了，不禁有些自责。
　　齐天摇摇头，“我没事……”
　　他声音太心虚，但是别人都听不出来。他想到刚刚在厕所里怎么被逼着帮男人撸，最后更是直接半跪在地上给男人口/交，身体就有些发抖。他嘴里还有一股腥气，男人的液体刚刚被他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也没被批准漏出来。
　　杨霖拉着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又体贴的拿了一杯橙汁给他，“喝点吧。”他靠过来，唇瓣几乎触碰到了他的耳垂，“还是小天更喜欢喝我的牛奶？”
　　齐天吓的赶紧把杯子里的橙汁一饮而尽，几乎被呛到。他瞪了一眼杨霖，杨霖笑着帮他拍背，“慢一点，没人跟你抢。”包厢里太吵，说话基本都要贴着耳朵说，所以他靠得这么近，并不引人怀疑。男人缓缓的，低沉又愉悦的开口：“橙汁是你的，我的牛奶也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坑了就是觉得这受的性格被我写的越来越一言难尽才弃坑了的，现在接回来重写，还是这毛病。
　　唉，反正写完吧，善始善终。


第16章 第 16 章
　　对于男人这样肆意又大胆露骨的行为，齐天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厌恶不排斥，心里隐隐的还高兴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一群人只有杨霖没有喝酒，所以散场后他肩负起了送三个女孩子回家的任务。杨霖开车停在KTV门口，齐天习惯的坐上副驾驶，三个女同事坐到后面。
　　车子行驶的很缓慢，杨霖问好地址，先送最近的娜娜回家。路上三个女孩子不知道在说什么笑成一片，杨霖问：“你们在谈什么？这么好笑？”
　　娜娜最大胆，趁着酒意什么都敢说：“说你朋友果然有点木呢，应该让蓉蓉坐前面，多给你们亲近的机会才对。”
　　齐天没想到话题竟是在说自己，脸色有点发窘。蓉蓉连忙说：“你胡说什么呢？”
　　“哎呀你自己不好意思说姐姐替你说出来了，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说我胡说？我告诉你，以后杨公子被别人牵走了，到时候别来抱着我哭。”
　　另一个女同事附和：“就是就是，你要是不上我可上了啊，就怕人家看不上我。杨帅哥，你说句话啊？”
　　杨霖失笑，“不跟你们这般醉鬼一般见识，回去好好睡个觉吧。”
　　“哎呀你这又在搅浑水，你要是确定一句，我们给你做主了，今天晚上蓉蓉就是你的了。”
　　蓉蓉急的去捂她的嘴，但是自己确实喝多了，身形不稳，三个人跌作一团，一时半刻后又笑出声来。
　　一路上都在狼哭鬼嚎。等把三个人都安全送到家后，车内才安静下来，但是那股酒味和香水味却难以飘散。齐天皱了皱眉，杨霖似乎察觉了，赶紧打开了窗子。
　　凉风灌了进来，吹的两人都一阵舒爽。杨霖突然问：“去兜兜风？”
　　“好。”
　　这时候已经过了零点，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车。杨霖开的很慢，绕过商业街，慢慢开到江边，然后找了车位停下。
　　江边都有路灯，一排一排的，光亮倒映在水中，也是连成了一排。清风徐徐吹来，把额头的散发都吹的七歪八扭的。两人沿着江边往下走，然后找了个石阶坐下。
　　杨霖点了根烟，又问他，“要不要来根？”
　　齐天点点头，杨霖就将自己含过的烟递给他，自己又重新点了一根。
　　对于男人在这些小事上刻意彰显的亲密，齐天也不排斥，接过来后有些笨拙的放在嘴里，学着男人的样子狠狠一吸。
　　尼古丁的味道只留在口腔，他不知道怎么吞入肺部回转，就呛了出来。男人赶紧给他拍背。齐天皱起眉头，“味道并不好啊，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杨霖想了一下，“很早吧，初三的时候。”
　　齐天惊讶，“那么早？”
　　“嗯，那时候挺烦的，天天做自己不能理解的梦，又不能跟其他人说。那时候看香港电影，觉得他们抽烟的姿势很帅，又看到他们一烦闷就抽烟，就自己偷偷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包。”
　　“不能理解的梦？噩梦吗？”
　　杨霖朝他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春/梦，跟你的。”
　　齐天心口一颤，想骂一句下流，但是忍住了。他迟疑了一会，才问：“所以你最开始对于喜欢我这件事，是害怕担忧的吗？”
　　男人点头，“那时候社会风气又不如现在开放，我年纪也才十几岁，哪里能知道这世上男的还能喜欢男的？当然会害怕了。我那时候老担心自己是不是出问题了，是不是得绝症了，每天都烦的不行，就希望自己能改过来。”
　　齐天这才知道，杨霖曾经跟自己说过的“尝试过割断这段感情”并不是假话。他以前从未意识过原来杨霖也会害怕，也会恐惧，也会自我怀疑。他以为男人对什么事都是一往无前的，不像自己做什么都拖泥带水，犹豫不绝。他问：“后来呢？”
　　“后来就开始学会抽烟了，还别说，确实挺缓解压力的。慢慢大了，又刻意去了解了这方面的事，知道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许多跟我一样的人。我既不是病态，又不是怪异，所以就坦然的接受了。”杨霖语气轻松，“我妈妈说下个星期过来玩，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
　　齐天吓了一跳，“什么事？”
　　“喜欢男人的事，我不好总瞒着，不然一回去她就催我去相亲，我觉得还是直接告诉比较好。”男人紧紧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
　　齐天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觉得酒精似乎在自己的脑海里扩散，又觉得刚刚听到的都是幻想，一点都不真实。“小霖，你真的……真的改不了了吗？”
　　回去的路上杨霖没有再跟他说话，沉默着开着车，速度跑的很快。烈烈寒风从窗口灌入，齐天觉得冷，缩了缩脖子。杨霖似乎察觉了，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关上了窗户。
　　齐天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说起来任谁都会伤心吧？他明明是想为和自己的未来而出柜，但是自己却没有许他未来，反而还问他能不能改？
　　他想到刚刚杨霖那伤心和失望的眼神，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他不希望他不开心。
　　可是自己常常惹他不开心，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到家后杨霖先去洗了澡，然后拿了一个枕头，“我去书房睡。”说完便出了卧室，进了书房把门锁上了，让齐天想阻拦都来不及。他跟着走到书房门口，“这里床小，我在这里睡吧？”
　　屋内一点回应也没有，齐天站了近一个小时，才慢慢走回主卧室。
　　少了一个人，顿时觉得室内空的可怕。他机械般的去洗了澡，又去书房门前敲了敲门，没有等到回应。
　　茫然的回到主卧室，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机开了机，想给男人打个电话，但看到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第二天杨霖又要上班，便没有把号码拨出去。
　　微信里躺着赵雯发来的几条信息，拍了自己做的菜给他看，又问他在做什么，明天能不能在上次的公园见面。
　　本来是很期待的事，现在却觉得索然无味。齐天没有回赵雯的信息，想了一下，还是给杨霖发了一条短信。依旧是没有新意的三个字“对不起”。
　　他知道男人并不想看到这三个字，可是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杨霖没有任何回复。
　　平常躺着男人的地方空着，齐天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空了一片地方。酒精让他头痛想睡，仓皇的不安又让他保持清醒，一夜难眠。
　　熬到六点多，齐天实在躺不住了，洗漱后到厨房开始做早餐。他熬了一锅白粥，又煎了两个荷包蛋，然后一直等书房的门打开。
　　门在七点二十的时候才打开，齐天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去，“小霖……”
　　男人只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头，想绕过他去外面。齐天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可怜巴巴的，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小霖，我做了早餐，吃一点再去上班，好不好？”
　　杨霖闭了闭眼，对这个人永远狠不下心来，只要他姿态放软，自己什么都能原谅。他恨自己不争气，嘴里却说：“嗯。”
　　“那我去盛粥，你先坐下。”齐天欢快的跑去厨房端了两碗粥出来，配着酱菜，还有荷包蛋。坐下后才发现男人眼里带着血丝，眼睛下是一片青色，不禁担忧起来，“昨天晚上没睡好吗？今天去上班没问题吗？要不然请假一天好了。”
　　杨霖看他，语气是刻意的冷淡，“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齐天讨好的说：“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我担心你不理我。”
　　男人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语气也松懈下来，“那你还来气我？气我的时候就不担心我不理你了？”
　　齐天笑了笑。
　　这件事表面就这么揭过去了，男人当天还是去上了班。齐天好好的睡了一上午，下午去了公园，见了赵雯。


第17章 第 17 章
　　女孩子的态度还是很热情，一点也不为约了几次他都不出来的事而闹小脾气。两人慢慢的把公园逛了个遍，赵雯特意随着他的步调一起走。她语笑嫣然，把生活上的趣事说了个遍，又问齐天，“你也说说你自己啊，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不是，我跟我朋友一起住。”
　　“能住在一起的，肯定是特别好的朋友吧？我之前跟一个同事一起合租，开始还好，后面矛盾一堆一堆的，其实都是小事，但是小事慢慢堆多了，也几乎把友谊的小船掀翻了。后来我就决定，除了男朋友或者老公，都不要跟其他人一起住了。”
　　齐天微笑着看着女孩子生动的脸，“嗯，确实是特别好的朋友。”
　　赵雯问他，“哪天我能去拜访一下？”
　　齐天有些为难，他知道杨霖绝对不想看到自己带女孩子进他的房子，而且两人的关系早上才缓和，他不想再发生争吵。赵雯看出了他的神色，也不介意，“那以后吧，下次去我住的地方吧？我做菜给你吃，我练了一段时间，觉得味道还可以。”
　　齐天感激她的体谅，“好，小雯，谢谢你。”
　　“没什么谢的。对啦，你的小说我已经追到最新更新了，后面是怎么发展的？我好想知道啊。”
　　两人慢慢讨论起小说剧情，赵雯担心他走路累，拉着他找了张长椅坐下。虽然她很快放开了手，掌心里却还余留着温度和触感。
　　小小的，软软的，有点凉，不像小霖的手，又大又温暖。齐天不知不觉在心里比较着，等赵雯唤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抱歉，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所以有点走神。”
　　“啊，看出来了，你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那你早点回去再休息一下吧，我也要回去做饭了，晚上还要加班呢。”
　　两人道了别，赵雯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利落的跟他挥了手然后跑远了。齐天为自己的状态有些内疚，回去之后给她发了微信道了歉。女孩子很快回了一句——没有什么的，我不会生气哦。下次还见面吧。
　　齐天回了一句“好的”，然后照例把手机关了机。
　　他准备好饭菜，有些心急的等杨霖下班回来。等他真的回来，又有些忐忑的迎了上去。男人脸上有少见的疲态，齐天接过他的包，又把泡的刚刚好可以马上喝的茶端给他。杨霖喝了一口，挑了下好看的眉毛，“这么殷勤？”
　　齐天脸色微红，盛好饭出来，“小霖，吃饭吧。”
　　他早已把男人带到书房小床上的枕头拿了过来，这天晚上也没有码字，吃完饭后就去洗了澡。男人也早早的去洗了澡，两人躺在床上，用笔记本找了个电影看。
　　两人身体挨的极近，对方的热度都传了过来，令齐天的心思根本不能好好的放在电影上。他不时的偏头看男人，男人似乎看的很认真，嘴角都勾了起来，带着一点笑意的样子。
　　齐天松了口气，男人却问他：“不喜欢看这部片子？”
　　齐天赶紧摇摇头。男人把电影关了，笔记本也收了起来，撑着手臂看着他，“那我们来做点你喜欢的事？”
　　齐天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尽管羞耻，但也着实不想让男人失望。他慢慢的爬进被子里，把男人的裤子拉开一点点，张开口对着那还未完全勃/起的性/器直接含了进去。
　　杨霖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到如此地步，舒适的闷哼了一声，早上还残余的那点气恼不知不觉就消散了。他把被子拉高了些，避免齐天在里面没有空气呼吸难受。透着那点光亮，看到那整张小脸都埋在了黑色的毛发里，嫩红的舌尖上下舞动，所到之处，引起一片强烈的快/感。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齐天爬了上来直接坐了上去。他后面湿湿滑滑的，显然早有准备。男人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准备的？”
　　齐天唇色被磨的有些肿，带着水色，诱人的不得了。他哼哼了几声，语气羞涩，“洗澡的时候……”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他再也没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溢出口的全部是破碎的呻/吟。
　　两人没有把要不要出柜这件事再摆到台面上来说，但是齐天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无数次想劝杨霖打消这个念头，又害怕他再生气，索性如鸵鸟般埋下头来，不再想这件事。
　　但是即使不想，杨妈妈还是如期到来了。
　　杨妈妈来那天刚好是周末，杨霖和齐天一起开车去汽车站接她。她大包小包的带了许多东西来，杨霖微微皱眉，“妈，人来了就好了，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哎呀顺便来就买了点，都是你爱吃的。小天，看你气色好多了，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阿姨，多亏小霖关照，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讲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呀，要关照也是你关照小霖吧？”妈妈一直很热络，一路上都拉着齐天聊天，跟他讲家乡新出的事情，又悄摸的问齐天，“小天，你住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发现小霖有中意的女孩子？”
　　齐天心里一沉，紧张的看了看杨霖，然后摇摇头。
　　回到家后妈妈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掏，全部是一些土特产和妈妈自己做的吃食。杨霖叹气，“这么多，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吃得完啊？”
　　“哎呀吃不完可以请人来吃嘛，你不是有几个同事关系很好吗？过年的时候还去了咱们家里拜年的那几个？你请他们来，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他们吃。”妈妈眼神殷切，“是不是还有个女孩子？”
　　杨霖看了一眼齐天，“只是单纯的同事，好，等下个星期六我叫他们来家里吃饭。妈，您先休息下喝口水，别忙乎了，你饿了吧，我跟小天去炒菜，您歇一会儿。”
　　“你们去吧，我自己到处看看，也好久没来你这了，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妈妈拿着水杯每个卧室都仔细看了看，连衣柜门都打开了。齐天心里紧张，一边回想着自己早就把不该被人看到的东西收了起来，一边又担心会不会漏了哪些东西没藏。
　　杨霖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推进厨房，“别担心了，咱们做饭吧，我饿了。”
　　这个城市房价不高，杨霖买的三室一厅还算宽敞，杨妈妈每间屋子都看过之后，跑来厨房门口跟他们聊天。“小霖，你怎么让小天睡书房啊？那么小的地方，床也小，他一个大男人睡得多不舒服啊，不是有次卧吗？屋子也大，床也大，还有衣柜呢。我刚刚看小天的衣服都放在你的衣柜里对不对？这样他换个衣服都不方便。”
　　“妈，次卧是我给你和爸爸准备的，小天睡过去不方便。再说您来了您睡哪？我也不能让您睡小床啊。”
　　妈妈瞪了他一眼，“我能来几天？睡几天小床怎么了？小天天天睡那肯定不舒服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
　　杨霖叹了口气，正想说齐天跟自己睡主卧一点也不委屈，但看到齐天惶恐的神色，快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胡乱的点头，“嗯，那等您回去了，我就让他搬到次卧去，这样您满意了吧？”
　　“哎呀这孩子这么大了也不懂事。小天，你可别往心里去，阿姨给你做主，不能让你在这受委屈。”
　　齐天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饭桌上杨妈妈也一直在夸齐天做的菜好吃，吃了一半又抹起了眼泪，“可怜的孩子，本来在家里好好的，偏偏遇到那狠心的父母。唉。”她又问他，“小天，在这里有没有新认识女孩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一个安定下来了。”
　　齐天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声音弱弱的，“我条件不好，哪有女孩子肯跟我？”他想到赵雯，想到也许可能会跟她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倒没有多少期待，反而有点茫然。
　　“性格脾气好就够了，小天这么好，肯定有女孩子会喜欢你的，你别担心。”
　　杨霖不耐的叫了一声：“妈……”
　　杨妈妈这才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连忙转移了话题。


第18章 第 18 章
　　杨妈妈睡惯了午觉，吃完饭消食后就回卧室午睡了。两人在书房，一个码字一个浏览网页。齐天有点心不在焉，敲了几行字又全部删掉，他看到关好的门，又看了看男人的侧脸，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这段时间……我就睡这里，好么？”
　　杨霖皱着眉不搭话，齐天怔了怔，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小霖，你真的……真的要跟阿姨讲吗？他们年纪大了，未必能接受……”
　　杨霖冷笑了一声，“是他们不接受，还是你不接受？”
　　齐天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男人抓住他的手腕，紧紧盯着他，“从我妈一来你就心神不定，你就那么害怕跟我做/爱的事情被暴露吗？是不是担心这会影响你以后娶妻生子？”
　　“我没有……”
　　“是没有想过要娶妻生子吗？不可能吧？你心里都有人选了吧？我妈问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幻想了？”
　　齐天惊愕的睁大眼睛，“小霖……”
　　“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齐天，咱们从出生就认识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了解吗？就算你每天偷偷关了手机又怎样？以为我就察觉不出来吗？你以前手机从来不关机，难道不是想瞒着我什么事才关闭的吗？”
　　齐天被他问的被他眼睛看得浑身发冷，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杨霖似乎觉得烦了，放开他的手臂，语气平静下来。“这件事我还是会跟我妈说，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尝试过跟女孩子交往，但是根本硬不起来，我是天生的同性恋，这个无从改变。但是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跟你的事情讲出来，你要跟女人在一起就跟女人在一起，要睡这里就睡这里，我不再干涉你，也不再……碰你。”
　　齐天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愣的后退了一步，神思恍惚，“不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吗？”
　　“嗯，不是因为你。”男人的声音低沉平静，“没有你还有其他人，天生的，改变不了。”他觉得累，从发现齐天不对劲开始一直积郁在心中的烦闷就没散过，虽然不曾真的去翻他的手机，但是从此刻齐天的脸色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觉得这十几年的爱恋，竟跟笑话一般，齐天就像是块石头，自己再怎么用体温去焐，都热不起来。而他也累了，倦了。他垂了眼眸，“小天，以后咱们就恢复好朋友的关系吧。这里你想住多久就多久，我不会让你走。”他关了笔记本，“我有点困，去休息一会。”
　　齐天眼睁睁的看他站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伸出手臂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抓住。
　　茫然的跌坐回椅子上，齐天心里一阵一阵揪着一般的难受。心脏疼痛的让他皱起眉头，胃部也翻腾起来，有点想吐。压力导致他呼吸也急促起来，缓了很久，才缓了过来。
　　心空了一大片。
　　两人在杨妈妈面前没有表露任何痕迹，晚上齐天也独自睡在书房的小床上。明明床那么小，他还是觉得大的可怕，又觉得冷，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还是冷的发抖。
　　他的手机不必再关机，但是赵雯发来的信息他却不想回了，反而把和杨霖的短信全部看了好几遍。他们的短信内容很少，男人发来的话题基本都是“今天要加班，晚点回去，你自己先吃饭哦”或者“我马上到了”之类的日常。最后一条是齐天上次发的“对不起”三个字，男人没有再回复。
　　原来他从那时候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吗？
　　自己已经尽力掩藏了，还是能被他发现，所以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关注自己才能做到吧？
　　他以后真的不会再跟自己那样了吗？
　　即使不那样，他们的友情也不会变的，他不是承诺了吗？
　　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开心？反而更难受了呢？自己原本不就希望能这样吗？
　　并非想不通这个结症，而是不愿意去面对。齐天用被子把头也蒙住，继续做一个鸵鸟。
　　杨霖是在星期五的晚上跟妈妈摊牌的。妈妈开始是一副“你在跟我开玩笑吧”的表情，等看到儿子眼里的坚定时，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可能是真的。
　　杨霖告诉她，“确实是真的，我是同性恋，我不能跟女人结婚，也不能跟她们睡觉。”
　　他们是在次卧里面谈的，妈妈先去把门锁了，然后回过头来看他，“什么时候的事？”
　　“从青春期就发现了，我迷茫过，也否认过，甚至还偷偷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医生说这不是病，没有药可以医治。妈，你能理解我吗？”
　　妈妈脸上都是难以置信，呆了许久，才问：“你真的确认过吗？你……你跟男人睡过？”
　　杨霖点点头。
　　“那小天……你跟小天是那种关系？”妈妈立即警觉起来。
　　杨霖满口苦涩，“不是，跟他只是朋友。”他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的妈妈，“妈，你能理解我吗？”
　　杨妈妈理解不了，但是也没有大吵大闹，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就收拾行李走了。杨霖起床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苦笑了一声。他打了妈妈的手机，但是对方直接挂断了，他只能打给爸爸，说妈妈应该上午会到，让他去车站接一下。
　　爸爸在电话里问他出了什么事了，他也不好说，只能说闹了点矛盾，妈妈生气回去了。爸爸说了他几句，他听着应着，有些无奈。
　　等挂完电话，才看到齐天站在书房门口，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杨霖勉强朝他笑了一下，“我妈回去了，但是我已经约了同事来吃饭，等下咱们去超市买菜吧。”
　　齐天赶紧点头，“好的。”
　　两人换了衣服吃过早餐后去了附近的超市，齐天不时偷偷看男人的脸色，发现他除了有黑眼圈其他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想起来这是赵雯工作的超市，不知道等下会不会碰到她，不禁有些忐忑。
　　虽然男人说过他们已经恢复成好朋友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杨霖看到赵雯。
　　两人在蔬菜区选了很多材料，又去买了水果和饮料啤酒，然后去结账。
　　很巧合的，他们排队的那一组收银的刚好是赵雯，赵雯看到齐天，高兴的笑起来，“小天，来买东西啊？”
　　齐天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杨霖以为他是在兴奋，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他脸上一点也没表露出来，反而露出标准的微笑，“小天，这就是你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发红。赵雯一边给商品扫描一边笑，“现在还不是，不过我再努力努力，过段时间就是了。你好，我叫赵雯，你是跟小天住在一起的他的最好的朋友是吧？”
　　“嗯，他是这么介绍我的？还说了我什么？”
　　“说你很好啊，很照顾他。”女孩子没什么心眼的回答。
　　杨霖笑了一下，“发小嘛，照顾他是应该的。我叫杨霖，很高兴认识你。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中午有个聚会，有空的话要不要赏脸来吃个饭？”
　　齐天一惊，连忙道：“不用了吧……”但是赵雯已经答应下来，“好啊，我今天刚好只上半天班，还发愁中午去哪里吃饭呢。”
　　杨霖掏出钱包付了账，“那你下班后叫小天来接你，拜拜。”
　　“拜拜。”


第19章 第 19 章
　　齐天看着走在前面的杨霖，两手都提着购物袋，背挺的笔直，身高腿长，头发软软的服帖的贴在脑后。齐天想了一下，紧走了两步，跟他并排，艰难的开口：“小霖，还是别要她去了吧？我等下打电话告诉她取消好了。”
　　杨霖并不看他，声音平静如常，“为什么不让她来？不是刚好熟识的好机会吗？难道你要一直藏着掖着？”
　　齐天踌躇说：“不是，我怕你……”
　　“怕我不高兴？”男人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我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咱们这么好的朋友，你交了女朋友我肯定是要认识一下的。就像如果我以后找了男朋友，我也会带来给你认识认识。”
　　齐天呆了一下，“男朋友……？”
　　“嗯？我总不能永远保持单身吧？我现在已经在慢慢寻找有没有合适的人。还是你还觉得喜欢男人是错误的，还想让我改？”
　　齐天张了张嘴，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喉咙跟被什么堵塞了一般，手脚都冰凉下来。
　　知道自己会难受，但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难受。
　　杨霖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齐天勉强笑了笑，跟了上去。
　　一路上走的极为艰难，那条瘸了的腿似乎比平常更来得沉重，像是要把他整个身体拖垮掉，瘫在地上一样。他咬紧牙根，迷茫的视线里只有男人的背影是清晰的，其他的全部变成了幻影。
　　脑子中纷纷杂杂的静不下来，连切菜的时候都切到了手。男人的反应没有以往的紧张和心疼，只是找来创可贴帮他包了一下，然后说：“我来吧，你就接一下你女朋友吧，不然等下晚了。”
　　齐天没什么知觉的出了门，路上碰到了蓉蓉等四个人，他开始也没注意，等郝文给他打招呼，他才有些微的清醒，“啊……你们来了啊。”
　　“你是来接我们的吗？杨老大还真客气啊，我们都来了这么多次了，熟门熟路的还怕我们走丢吗？”张毅轩跟他开玩笑。
　　这下齐天都有些迷茫了，他想不起来他出来是要干什么的，他也不回答，径直往前走。郝文疑惑，“小天天今天真奇怪啊，看着跟丢了魂似的。”
　　齐天在小区里绕了一个圈，天气太冷，小区内并没有什么人。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出来要做什么，杨霖叫他干什么来着？他为什么要出来呢？
　　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了神，赵雯在那边问：“我到你们小区门口了，你们住哪栋楼啊？”
　　他赶紧去了门口接赵雯，女孩子穿的很利落，卫衣牛仔裤加板鞋，一件牛仔外套，头发依然是扎了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齐天先道了歉，赵雯连忙说：“没什么呀，又没多远的路，我走几分钟就到了。”她手上还提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袋橘子，“我看你们没有买橘子，我们新进的橘子很甜的，就买了一些来。”
　　“谢谢你。”
　　闲聊着上了楼，其实齐天都不知道自己聊了些什么，有些犹豫的打开门，里面已经是热闹一片。
　　四人早已从杨霖口中知道了齐天是要去接准女友，郝文还笑话他难怪那么紧张跟丢了魂似的，原来是太兴奋了。齐天笑笑没有反驳，先安排女孩子坐下，又给全部人泡了茶，才去厨房帮忙。
　　杨霖正在切香菇，其他的配菜几乎都弄好了，齐天便开始炒菜。
　　厨房和客厅并不隔音，客厅里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大，两人便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屋外那一群人在互相做了介绍，赵雯性格落落大方，又不羞涩，几乎迎得了全部人的好感。郝文八卦的问：“妹子，你跟小天天是怎么认识的啊？能不能说来给我们听听？”
　　“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在附近的超市收银，他去买东西，有一次我找多了钱给他他还给我了，我就留意上了，觉得他人很好。”
　　“哎呀别人找多了钱我都还了呀，那些妹子怎么就不跑来做我女朋友呢？真是羡慕啊。”
　　杨霖皱了下眉，凭心说赵雯确实长的不错，身高很高，身材也很好，五官大气漂亮。跟蓉蓉的温柔婉约不同，赵雯属于灿烂阳光型的，性格又直接，也不扭捏，很能博得人的好感。
　　但是即使再好，也是心里的一根刺，自己永远不可能真心喜欢接纳。
　　对于抢了自己宝贝的人，谁能喜欢呢？
　　杨霖不动声色的把这些情绪都压了下去，坚定自己一定要从这个漩涡里走出来，不要再有丝毫留恋。
　　饭菜很快上了桌，众人围成了一团。因为比上次还多了一个人，座位间就有些挤。齐天被安排和赵雯坐在一起，杨霖在隔了他一个的位置上，既不是身边，也不是对面，就算想偷看也比较困难。他谈不上失落，但是笑容没有办法不勉强，幸好这次的主角也不是他，男人们基本以调戏赵雯为乐。
　　张毅轩带了一瓶红酒来，挑眉看她，“妹子能喝酒吗？”
　　赵雯豪爽的把杯子递过去，“满上！”
　　“哇，霸气侧漏啊。”
　　“那我真的满上了啊，等下醉了就让小天天送你回去，这样你们还多些机会相处。”刚刚赵雯直接说了他们还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所以其他人都有些要撮合的意思。
　　张毅轩虽然这样说，但到底还是只给赵雯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齐天也被塞了一杯酒，众人先碰了碰杯，饮了一口后开始吃菜。
　　郝文在饭桌上嘴巴也停不下来，众人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提议：“咱们光这样吃饭也太没意思了，不如都来表演个才艺？”
　　蓉蓉笑他，“行啊，你丑你先上。”
　　郝文假意咳了一声，眼珠子滴溜的转，“那我先来了啊，我给大家说个绝密八卦。”
　　杨霖失笑，“八卦也算才艺啊？”
　　“怎么就不算呢？电视拍的，新闻放的，小说写的，不都是八卦嘛，区别就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而已。”
　　杨霖：“你赢了，你说吧。”
　　“你们知道咱们前经理为什么要辞职吗？”
　　众人摇头，齐天和赵雯不是他们公司的人，更加不了解。郝文得意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哈哈哈，我告诉你们，前经理在网上约炮，约到了副总的二/奶，当场被捉/奸在床，第二天就被公司给开了。高层怕影响不好，就说是他主动辞职的。”
　　众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默默给他一个“你牛”的眼神。郝文洋洋得意了好一会儿，然后推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丁宇，“闷葫芦，轮到你了。”
　　丁宇人长的也不错，就是性格比较沉闷，几乎不怎么说话。他见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脸上，不太自在的咳了一下，“我给大家讲个冷笑话吧。”
　　蓉蓉掩着嘴唇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丁宇一本正经，“从前有个小孩叫小明，小明没听见。”
　　众人冷了一阵，又觉得好笑，特别是蓉蓉，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接下来就到了她，她落落大方的给大家跳了一段孔雀舞，迎来了全体的好评。轮到张毅轩的时候，他带来的是一段模仿《百家讲坛》易中天，虽然模仿的不太像，但大家也都鼓了掌。杨霖唱了一首歌，接着到了赵雯。
　　大家都很期待的看着她，她难得有些羞涩起来，“我也不太会什么才艺，唱歌也五音不全的，打架算吗？”
　　众人惊呆，“打架？”
　　赵雯看了一圈，也没什么适合对打的人，看到餐桌上有一把铁勺子，先递给看起来力气最大的杨霖，“你掰一下试试？”
　　那个勺子的柄很厚，杨霖用了八成气力才掰弯了。赵雯把弯掉的勺子拿过来，一脸轻松的又把勺柄掰直，然后再掰弯，最后直接揉成了一团。
　　众人看得都惊呆了，郝文赞道：“妹子好手劲啊，看来我得多讨好讨好你，以后有人欺负我，你就帮我打回去。”
　　赵雯灿烂一笑，“好啊。”
　　最后轮到了齐天，他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脸色发红，紧张的结结巴巴的，“我……我什么都不会……”
　　郝文不依，“小天天，你随便来点，唱歌啊跳舞啊哪怕你糊弄我们跳段大神，我们都给你叫好。”
　　齐天飞快的看了一眼杨霖，眼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那……那我给大家背首诗。”


第20章 第 20 章
　　一餐饭吃下来，喝完红的又换了啤的，赵雯喜欢喝酒，几乎喝醉了，走路都踉跄。齐天扶了她进书房自己床上躺着休息，又给她泡了一杯浓茶。
　　赵雯喝醉了也不闹腾，只是一直皱着眉头，似乎不高兴的样子。齐天极少看到她这样，问她：“小雯，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赵雯摇摇头，闭着眼睛，“我想妈妈了。”
　　齐天鼻子一酸，帮她盖好被子，又把窗帘拉好，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餐桌上的狼藉已被收拾干净，齐天走进厨房，杨霖和蓉蓉正在有说有笑的洗碗，他愣了一下，就没有再进去。
　　郝文已经拿出纸牌来要来玩升级，问齐天，“你跟谁一组？我先给你透露一下，我们这几个人中，我的手气是最好的。”
　　张毅轩笑他，“你是耍赖的技术最好吧？”
　　齐天有些窘迫，“我不会玩牌，你们玩吧。”
　　郝文拉着他，“不会我就教你，很简单的。”
　　规则确实很简单，齐天没多久就弄明白了玩法，但是他运气和技术都不怎么好，玩了好几局他们还是打3，张毅轩和丁宇已经打到7了。等杨霖和蓉蓉出来，他赶紧站起来，“我可能喝多了酒，头晕，让他们玩吧，我不玩了。”
　　郝文见他确实脸色苍白，也不勉强，看着杨霖和蓉蓉，“你们两谁来？还是夫妻档一起上？我来给你们让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你，我郑重告诉你们，我跟蓉蓉不是那种关系，以后别瞎传了。”
　　“哎哟，小天天都找到对象了，你还不肯就范啊？我们公司的第一美女哪里配不上你了？”
　　杨霖笑了一下，“蓉蓉你去玩吧，我歇一会。”
　　蓉蓉点头，盯着郝文，“你出牌慎重点啊，别拖我后腿。”
　　“蓉蓉大小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要拖也不拖后腿，我拖后腿跟。”
　　齐天确实不舒服，他酒量浅，啤酒还好一点，喝红酒很容易就上头。坐在沙发上，因为其他人玩牌比较吵闹，他也静不下来，头就有点痛。但是自己房间有赵雯，次卧又是杨妈妈睡的，他也不好去，便只能在沙发上待着。
　　杨霖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不舒服？”
　　“嗯。”
　　“去我床上休息会吧，这里吵。”
　　齐天怔了一下，心脏突然狂乱的跳了起来，节奏快的似乎要从胸膛冲破而出。他本来想拒绝，可是能再亲近男人的味道的诱惑太大，他就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
　　去主卧的路上脚步都有点飘，他不得不走得慢了些。那个卧室他明明进去那么多次，可从没有像这次这么期待与激动，连拧门把的时候，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床还是一样的大一样的软，只是少了一个枕头，独自一个枕头放在右侧边，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似乎在等着另一半的归来。齐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狠狠的吸了一口被子上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让他空洞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却又生出一股更浓烈的饥渴来。
　　他狠狠压抑那股躁动，又觉得这里没有其他人，无需压制。他陷在杨霖的气味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做了一个美梦。
　　醒来后天色已经黑了，他回味似的摸摸杨霖的枕头，摸摸杨霖的被子，有些绝望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这样亲近一次？又或者是根本没有机会了，杨霖说他在找男朋友，那以后会有其他人睡在这上面吗？
　　不敢深想这个问题，他强逼着自己爬起来，然后把床铺整理好，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杨霖的同事已经回去了，赵雯似乎也走了，空荡的客厅里只有杨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用手臂撑着头，眼睛半闭着，有些疲惫的样子。
　　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他们已经走了，我煲了粥，饿了吗？”
　　齐天点头，“饿了。”
　　安静的喝完粥，洗了碗，又洗了澡，然后走到书房开电脑。杨霖已经把笔记本拿回自己的卧室，平常基本不会再进这间房。
　　他的床铺也被整理过，不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女孩子遗留下来的香味，似乎是护肤品还是洗发水的味道。味道其实很淡，并不刺鼻，齐天却闻着难受，突然动手把整套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把被套床单抱到阳台洗衣机那里时，正好碰到杨霖在抽烟。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齐天默默的启动洗衣机，正要回书房，杨霖开了口：“手好点了吗？”
　　齐天心口一热，“好多了。”
　　坐回电脑前，一口气码了一万多字，陷入到剧情里的世界时间就变得没那么难熬，他太过专注，连女孩子发来微信也没注意，直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赵雯。
　　“你醒来了吗？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还在睡，就没吵醒你。”
　　“嗯，已经醒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写小说。”
　　“啊，我是打扰你了是吗？那我先挂了，明天跟你联系。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原本连贯的剧情再也想不起来了，他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阳台准备把洗好的被套等东西晾起来。
　　走到阳台的时候才发现早就被杨霖给晾好了，他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默默的回了书房。
　　关了电脑，躺回床上，他把灯全部都关掉了，似乎只能身处黑暗，才能滋生出一些安全感来。
　　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睡的太多还是怎样，他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一直在想着杨霖白天说要找男朋友的事。
　　他跟妈妈出柜了，说只能喜欢男人，只跟男人过一辈子，还要找个男朋友……
　　这几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把他的理智焚毁，把他心底最深处的那抹心思给挑出来，摊开在他面前。他拼命拒绝，可是制止不了。
　　最后那句话还是浮了上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让他想躲也躲不开，想避也避不了。
　　杨霖只要男人陪他过一生，他并不会跟人结婚生子，所以那个陪伴他一生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只要自己愿意，他一定会把自己拥入怀中，他的宠溺，能让自己体会到极致的幸福，为什么不去回应呢？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到底在推拒什么？真的跟女人结婚，也一定不会比跟杨霖在一起更幸福啊，爸爸妈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处在煎熬中，不敢前进，无法后退。


第21章 第 21 章
　　天气越来越冷，时间如流水般走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月中。
　　街道挂了新的火红的灯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迎来新年。齐天这段时间很难熬，他跟杨霖的对话越来越少，以前吃晚饭的时候好歹还能说上几句，但近一个月来，杨霖已经很少在家吃晚饭，经常半夜才回来，偶尔还在外面留宿。
　　齐天心情忐忑，想问他原因，又没有什么立场问，朋友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他开始失眠，最开始还不严重，挣扎到凌晨三四点钟还能睡着，后来整夜都没有办法入睡，只有下午才能稍微睡一两个小时。但是即使睡着了，噩梦也是不断，醒来后根本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有那股残留的恐惧让他难受。
　　跟赵雯的联系也断断续续的，他发现他完全集中不了精神来面对女孩子了。聊微信的时候还好一点，不回复对方还能以为他是没有看到。见面的时候赵雯就察觉了他的不对劲，齐天精神恍惚，跟他说的话几乎都没听进去，问他什么也是一脸茫然。
　　赵雯担心他，忍不住劝他，“小天，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啊？要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
　　齐天摇摇头找借口，“只是最近没休息好，抱歉。”
　　赵雯还是不放心，“但是你瘦了好多啊，脸色也苍白，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真的只是没休息好。”
　　女孩子见劝不住他，也没有办法坚持。分开后再次约齐天就很难约上了，齐天开始还找借口说忙，后来干脆不怎么回复了。他几乎整天窝在书房里，隔一段时间才出去买几包面条回来。杨霖基本不在家吃饭，他就随意做点素面凑合一顿，饿了就吃，饿过头了就不管。
　　杨霖刻意避开他他能察觉出来，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避开自己。那些问题他问了自己无数遍，可是依旧不敢确定答案。整夜的无法入睡把他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似乎抽干了，只有在看到男人的脸的时候才能恢复一些。所以不管杨霖多晚回来，他都一定要坐在沙发上等他，有时候等不到，就直接在沙发上坐一夜。
　　小说什么的他没有再管过，面对电脑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怎么也敲不出自己想敲的字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有好多好多影子，乱糟糟的晃着，让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编辑来敲过几次他的Q，还给他打过电话，他面无表情的把Q下掉，把电话挂掉，后来铃声再响起，他就干脆关了机。
　　他知道他应该是病了。
　　病了就要去医院，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去，他知道他病的结症在哪里，可是自己没有勇气去打破它。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纠结，他想到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妈妈骂爸爸疯子，还问他：“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锁住我跟你这种疯子过一辈子？”
　　他那时候理解不了，爸爸明明很正常，妈妈为什么要骂他是疯子？后来爸爸喝酒、赌博，才有点疯疯癫癫的模样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不想，可是到处都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对杨霖的感觉是什么？他想不明白，他爱杨霖吗？他弄不清楚……
　　杨霖在外面喝了酒，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家里面还亮着灯，他缓了一口气，才拿出钥匙打开门。齐天还是坐在沙发上，面前开着电视。
　　齐天看到他，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杨霖开始换鞋，并不看他，“嗯，还不睡？”
　　“就睡了。”齐天关了电视，有些留恋的再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往书房走去。
　　今天说了一句话，药效似乎能撑到明天。齐天其实很想好好睡一觉，但是他知道他今天晚上还是没有办法睡着。双腿几乎要违背大脑的意志朝那个男人奔去，又被大脑很好的制伏了。他几乎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眼前似乎一片黑暗。
　　圣诞节前一天赵雯约了他出门，齐天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当天晚上他把偷偷买来的白酒灌了大半瓶，然后终于睡了几个小时。
　　赵雯看他精神状态还算好，虽然又瘦了些，但还是很高兴。女孩子很有兴致的跟他一起走了一遍公园，然后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赵雯酝酿了许久，还是问：“小天，今天晚上……要去我那里吗？”
　　女孩子说的太直接，齐天不能装不懂。他想了好一会，才问：“小雯，我能亲你一下吗？”
　　女孩子脸色发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你亲吧。”她面向他，闭上了眼睛。
　　赵雯的五官很好看，其实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孩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上了齐天。齐天看着她樱粉色的唇，终究没有亲上去，只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碰了碰。
　　赵雯愣愣的睁开了眼，不解的看着他。
　　齐天眉眼弯弯的，似乎有点高兴的样子，“小雯，对不起。”
　　“怎么了？”
　　“我不能接受你，很抱歉。小雯，是我不好，我心里有其他人，可是之前一直不敢正视，不敢面对。”齐天真的很内疚，如果是要跟女孩子结婚，他相信赵雯绝对是他能遇到的最好的对象。
　　可是直到亲下去的那刻，他才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渴望，只有杨霖一人而已。无需亲吻，无需触摸，只要看到那个人，心脏就狂跳不已。以前的他不明白那种叫□□情，以为只是太珍惜杨霖这个朋友太不想失去他才会如此失控，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赵雯笑了一下，“没关系。”女孩子流露出一点难过来，“其实我之前隐隐约约有这种你不喜欢我的感觉，但是都忽略过去了。”
　　“实在很抱歉。”
　　“没事的，我以后会找到更好的，到时候告诉你哦。”
　　“好的。”
　　微笑着道了别，压在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齐天抬起头，第一次发现冬天的阳光也是这般温暖。
　　他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后发挥了自己毕生的厨艺，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杨霖正常下班回来了，这让他心里松了口气。扬起一个笑容迎了上去，发现男人似乎并不太高兴，眉眼间有些郁结。他关切的问：“怎么了？是工作不太顺利吗？”
　　男人摇摇头，看到桌上的菜，神色有些古怪，“今天这么有兴致，做这么多好吃的？”
　　齐天点点头，“嗯，有好事情想跟你分享。”齐天想到马上就能跟男人冰释前嫌，不禁兴奋起来。他去盛好饭，甚至还开了一瓶红酒，给两人都倒了小半杯。
　　等坐定后，两人碰了一下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吃了点菜。齐天觉得现在时机刚好，咽了咽口水正要说话，男人先开了口：“小天，我也有一件好事想跟你分享。”
　　齐天期待的看着他。
　　杨霖唇角掠开一个笑容来，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说：“我交了一个男朋友。”


第22章 第 22 章
　　齐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他听到男人的话后就怔住了，似乎说了句恭喜之类的话，又问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男人回答了什么他不记得了，整个脑子都是乱的，急切的想抓点什么来依靠，可是什么都抓不住。似乎男人又问了他什么问题，他胡乱的点了头，然后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喝酒，有没有去洗澡，他都不记得了。
　　思绪稍微清明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觉得冷，把床上的毛毯全部包裹住身体也不行，还是冷的发抖。
　　恐惧在他的心里无边无际肆意的游荡，击溃整个心神。后来他终于醒悟了一件事。
　　他已经迟了，杨霖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
　　他真的把他推开了，可是推的太远了，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以后他的身边会有另外一个人陪伴，不再有自己的位置，他会有属于他的幸福，这种幸福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残酷的现实没有让他彻底崩溃，疼痛已经麻木，似乎再痛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活着很好，以他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也可以过一辈子的。
　　他以前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可是想要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也很困难，很多时候他都是空洞又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开始制作痛感来让自己感受，开始是往身上抓，把皮肤抓出一条一条痕迹，有一次切菜的时候忍不住，挽起衣袖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
　　红色的鲜血从残破的肌肤里流了出来，衬着白色的肌肤，显得那么美丽。而且痛感更强烈，更能感受到自己切切实实的活着。
　　后来这种行为上了瘾一般，难受的时候就偷偷往手臂上划一刀，痛感会把心里更深层次的那种空洞稍微赶跑一会儿，但是不能持久，只要伤口愈合，那种空洞就又会跑回来。
　　有一次他去小卖部的时候，看到柜台上的烟，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包。
　　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的点燃抽起来，开始呛的很厉害，但是很快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他不敢让杨霖发现他抽烟，也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病了。他开始躲杨霖，他不再坐在沙发上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但是人一直站在书房的门后，一直注意着客厅的动静。
　　晚上也还是睡不着，身体非常疲惫，可是思绪活跃，想着天马行空的片段，却连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腊月二十四的时候杨霖公司开始休假，他父母还没有谅解他，几个月来电话都没有一个，他打电话回去也很快被挂断，妈妈更是直接跟他说今年不要回去，省得看到他心情不好，所以今年他没有打算回家里过年。
　　而且小天在这里，他并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用上班，时间空闲下来。之前公司加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班，把他累的够呛。但是生物钟早早就唤醒了他，他看时间还早，干脆起来煮早餐。
　　他已经许久没有进过厨房，看了看冰箱里并没有什么菜，只发现一袋煮了一小半的面条，灶台上干干净净的，可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收起疑惑的心思，他开始煮面。
　　因为没有葱花也没有其他的配菜，他就煎了两个荷包蛋放在上面，配上一点辣椒酱，也显得很诱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了书房的门。
　　他很久没有靠近这里，一方面是忙，一方面是想有意的避开齐天，所以每天回来基本上就只会打个招呼。而最近他回来的晚，齐天又睡的早，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上面了。
　　屋内似乎传来了响动，但是隔了好一会儿，齐天才打开门。
　　他穿着睡衣，头发长长了，前面的刘海都盖住了眉毛。杨霖这才发现齐天似乎瘦了一大圈，不禁皱了皱眉头。
　　赵雯没有好好照顾他吗？
　　摈弃掉不必要的心思，他平静的开口：“小天，我煮了早餐，一起吃吧？”
　　齐天点点头。
　　等两人坐在餐桌边，杨霖刻意的观察他一会，才发现齐天的状态有点糟糕，不仅瘦，脸色也发白，眼睛里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血丝。他迟疑了一下，才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齐天点点头。他拿着筷子的手也是苍白的，里面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见。齐天挑了几根面条努力往嘴里咽，埋着头，害怕男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男人一直盯着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感冒了？”他伸出想来探他的额头，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齐天说：“我没事，昨天赶稿太晚了，没睡好。”
　　杨霖松了口气，开始吃早餐，一边问：“我们公司放假了，要出去走走吗？呃，你带上你女朋友也可以。”
　　齐天怔了一下，突然问：“你呢？也带你男朋友吗？”
　　杨霖呆了呆，“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嗯，好。”
　　齐天趁杨霖洗碗的功夫，跑到厕所去把刚刚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他实在忍不住，在听到男人提其他人的时候胃里一阵痉挛，似乎有莫大的压力压迫的那里。按下冲水键，把嘴角的秽物擦拭干净，他现在甚至不愿意朝镜子里看自己一眼。
　　回到房间内，又是无事可做，眼前的幻影越来越多，整个世界变的漂浮不定，胸口那股空洞感又涌了出来。而他不能去厨房拿刀，唯有用指甲往腰腹上掐去。
　　中午照例是杨霖来敲门叫他吃饭，他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确定那些丑陋的伤痕不会露出来，才走了出去。
　　忘记吃的是什么食物，连滋味也忘了，就记得男人说他男朋友有空，晚上一起在外面吃饭，让他顺便带上赵雯。他胡乱的点头，牙齿把口腔里的肉咬出血来，把流出来的鲜血给咽了下去，才把那种要濒临崩溃或者爆发的情绪压制下去。
　　他觉得他爸爸也许真的是疯子，不然为什么能养出他这个小疯子？而疯子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疯子会害人，会伤人，死了才是最好的。
　　他突然想到爸爸临死前的模样，瘦的脱了形，肌肤也泛着青紫色，眼睛都是凸出来的。他伸出手臂挽起袖子，看到自己的手上，也是青紫色的，上面疤痕交错，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未结痂。
　　他觉得他快要死了，或者真的死掉才是最好的。
　　这个念头一旦存在于脑海中就挥散不去，耳边似乎有许多声音在尖叫，跟他说死掉吧，死掉就解脱了，彻底的解脱了，死掉就不会痛苦了。
　　这个提议太过诱人，他开始认真的想着自己死后的美好世界。
　　至少这些讨厌的幻影和胸口那块巨大的空洞肯定会消失掉的。
　　杨霖订好的餐厅在小区附近步行十分钟的地方，地方很好找，他以前和齐天一起去过。他说他男朋友离这有点远，他开车去接他，问齐天自己带着赵雯去行不行，齐天点了点头。
　　齐天换下了睡衣，穿得厚厚的。他冬天的衣服大部分是男人帮他添置的，本来是极其合身的，现在他瘦了许多，穿起来就显得有些宽大。他还戴了条围巾，也是杨霖给他买的。
　　慢慢的走去餐厅的路上，即使他精神不太好，但是这条路太简单，他还是知道方向。中途他看见从一辆轿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时髦的衣服，化着淡妆。他愣了一下，突然控制不住的过去扯那女人的手臂，茫然的叫道：“妈妈……”
　　女人瞪了过来，狠狠的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吧？谁是你妈妈？”说完就转过头，匆匆的跑远了。
　　齐天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隐没在了人群里，记忆中妈妈的脸和刚刚那张脸重叠在了一处，除了苍老了些，五官并没有丝毫相差。
　　他想到刚刚女人仓皇的神色，有些明白了女人的心思，苦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明天就把这篇给完结！！！


第23章 第 23 章
　　齐天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有些不敢进去。
　　餐厅靠街的一面是玻璃的，他不过随意往里面看一眼，就能看到杨霖和一个男人已经在里面落座了，他们身体挨的很近，拿着菜单似乎在商量要点什么菜，言语中都带着些笑意。
　　谈不上有多难受，不过是胸口原本的空洞再扩大了一些，因为早已预见，也不是不能承受。
　　他就是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好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无氧的空间里，每吸的一口气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口。他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烟，有些控制不住的拐进了旁边的角落，然后点燃一根抽了起来。
　　尼古丁的味道从肺里转了一圈，然后再吐了出来，升到空中，渐渐化得看不见。
　　这根烟他吸的急切，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已经燃烧到底。但是思绪还没冷静下来，他就又点燃了一根。
　　不知不觉把口袋里的半包烟都抽完了，他捏着空了的烟盒有些无措，看着来往的人，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这里这么多人，看起来那么陌生，如同噩梦里的场景一般。
　　他呆了很久，直到杨霖打了电话来，才回过神来。
　　他把围巾系高了些，几乎掩住口鼻，才进了餐厅。
　　他身上烟味没有办法在短短时间内挥发掉，杨霖闻到了，但是知道齐天不抽烟，不禁有些疑惑，“小天，你去哪里了？赵雯没跟你一起来吗？”
　　齐天笑了一下，“她还要上班。”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陌生男人，五官有些看不清，只模模糊糊觉得是俊帅的，笑起来很温和。对面男人先伸手过来，“你好，我叫田青，可以叫我晴天，我是杨霖的男朋友。”
　　齐天没有把手伸出去，只笑了一下，“你好，我是齐天。”
　　田青也不生气，收回手，“因为你来的比较晚，我们先点了菜了，如果不太喜欢的话可以另外再点。”
　　“没关系。”
　　田青笑了起来，“我常常听霖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住在一起的，听说你是全职写小说的？”
　　齐天点点头。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除了声音能入耳，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似乎都缺了点什么或者多了些什么。他怕自己失态，手指狠狠去掐腿上的肉，想用痛感来保持清醒。
　　“能全职的话肯定写的不错的吧？有机会的话真的想拜读一下呢。”
　　齐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想看到对面两个人如此亲密的样子。幸好服务员很快上菜了，田青的话题也从齐天身上转到菜色上。三人都没有喝酒，田青见齐天吃的很慢，又几乎是在夹同一盘菜，忍不住问：“齐先生，其他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齐天根本不知道自己吃进去的是什么，他摇摇头。田青笑了笑，“听霖说你的厨艺很好，下次我想去霖家里玩，希望能尝到齐先生的手艺。”他看着杨霖，“什么时候方便呢？你们是不是过年也不回家？我今年也不回去，要不然我们一起过？”
　　杨霖想了一下，“可以啊。”
　　“真的？那我过几日真的提着行李上门去哦？”
　　“欢迎……”
　　齐天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不行……”说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对面两个人疑惑的看着自己，他开始用混乱的脑袋开始找借口，“我……我不行……我要搬出去……跟别人一起……”
　　杨霖神色一僵，“是要跟赵雯同居吗？”
　　齐天几乎已经忘了到底谁叫赵雯，但是现在只要能解开他的困境，谁都好，他就点了点头。
　　杨霖问他，“什么时候搬？已经找好房子了吗？”
　　“后天……”
　　杨霖放下筷子，声音低沉下来，“这么着急吗？就不能等年后吗？”
　　“等不及了……”他一时一刻都等不了了，不想看到眼前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但是几乎没有效果，理智似乎即将奔溃，而他不想变成疯子。
　　所以他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我吃饱了……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看着齐天仓皇的如同逃跑一般的姿态，田青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笑道：“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你心上人看你跟洪水猛兽一样，恨不得逃你远远的。”
　　杨霖懊恼又烦闷的坐到对面的位置去，“晴天，你能不能不火上浇油？”
　　“啧啧，既然这么受不了，就别喜欢他了，真正的来喜欢我吧，我自认为条件也不比那个齐天差什么。”
　　“你跟他不能比。”杨霖想到刚刚齐天逃避的模样，心里那股疼痛感又跑了出来。是的，他根本放不下齐天，所谓的“男朋友”也不过是叫了圈内一个朋友来演戏而已。他察觉到齐天近来对自己的躲避，觉得他是害怕自己再对他下手，所以赶紧捏造一个男朋友出来，好让他放心。
　　谁知道，齐天现在竟会吓的直接要从他的房子搬出去？他心里只想把那个人锁住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他哪里也不准去，但是现实里，却只能对齐天报以祝福。
　　他已经决定了，不再禁锢他，放他去追寻他自己的幸福。
　　尽管这个决定，对自己太残忍又太痛苦。
　　田青有点不服气，“我是哪里差了？哎哟帮你忙还被你嫌弃到这份上，以后别找我帮忙啦，除非真的要跟我谈再联系我哦。”
　　杨霖笑了一下，笑意却没到达眼底，“不会有这种事的。”
　　“哇，真是狠心的男人。”田青看着他，语气正经起来，“你真的一直打算陷进去吗？人家说忘掉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你不试试这个方法么？”
　　“心里有人的话，再跟其他人交往，不是太渣了吗？我虽是gay，但总要有点节操的。”
　　“人家都把性和爱都分开，你难道不行？”
　　“那必然是没有品尝过灵与肉结合的性/爱才会这样说吧？”杨霖认真的看着他，“如果品尝过的话，其他的不过就是些索然无味的欲望罢了。”
　　田青搓了搓脸，“鸡皮疙瘩都被你刺激出来了，杨大情圣，吃饱了没？吃饱了结账吧，我晚上再去找找灵与肉结合的另一半去，看看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第24章 第 24 章
　　齐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进了屋子后就匆匆跑到厕所去把刚刚吃进嘴里的食物全部吐出来。胃里的饱胀感让他觉得难以忍受，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之后才轻松了点。但还是难受，他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厨房，看到刀架上的刀，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拿了下来。
　　衣袖稍微拉开一点儿，上面就全都是伤痕，深深浅浅的分布着。“死”这个字在心底生了根，如论如何也赶不走，一触碰到任何压力反而会跑出来，大面积的充斥在脑海中，让他觉得很诱人。
　　刀锋往手腕上划了一下，他就停住了。菜刀似乎变得极为沉重，他握不住，就跌在了台面上，发出一声响动来。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他看着鲜红的血液，混沌的脑袋渐渐清醒起来。
　　“不能在这……不能在这……”即使是要死，也不能让男人看到，更不能弄脏他的房子。他决定了要死，顿时觉得整个身体和思绪都轻松了许多。他把菜刀上的血迹洗掉，又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进卧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男人买的，他便叠好了放在衣柜里。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基本都是男人带给他的，比如出去游玩买的纪念品，还有他出差特意买的小巧的饰品，这些齐天都收在了自己的背包里。
　　他从自己背包里摸到了一张□□，自己仅有的积蓄都存在里面，想了想，他出了门，去了银行自助取款机里把钱都取了出来，然后放在卧室书桌的抽屉里。
　　这样的话，也算是给他仅有的一点回报吧？
　　毕竟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金钱上和生活上都是受了杨霖的照顾，他会特意在鞋柜的盒子上放零花钱，其他的东西也会全部添置好，齐天来这里后，几乎没有再从卡里取过钱。
　　做完这一切，齐天觉得安心了些，就听到男人回来的开门声。
　　他走了出去，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小霖，回来了？”
　　男人脸色不太好，但是也对他笑了一下。齐天去泡了两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齐天觉得冷清又紧张，又去开了电视机。
　　屏幕上放的是最近很热门的仙侠剧，男女主角颜值都很高，居然刚好在一段很好笑的地方，但是两人都没笑。齐天捧着茶杯，感受热度从杯子里传到手心里。杨霖突然问：“小天，真的那么急吗？后天就搬？”
　　齐天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给你帮忙吧，如果缺什么东西，我帮你去买。”
　　“不用了，其实我之前已经都准备好了，只要人过去就可以了，很抱歉现在才跟你说，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齐天连自己都有些惊异自己能顺畅的说出这一段话，他喝了一口茶，“我以后可能不常过来，你……你照顾好你自己。还有别跟叔叔阿姨置气，我觉得过年的时候，你还是回去一下比较好……”
　　杨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有些茫然的看着电视屏幕，隔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齐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又很想跟杨霖多说说话，只得拼命找话题，“那个……今天看了你男朋友……觉得很好……”说出口后又恨不得把话吞回去，他现在最不愿意想的就是男人有了新的男朋友，正视自己确确实实的错过了此生最大的幸福。
　　心口又痛了起来，他无措的抓紧了手中的杯子，像是要把杯子抓破。
　　杨霖对此一无所觉，有些无所谓的回应，“是吗？”
　　没有办法再聊下去，齐天害怕自己待久了，会把自己的疯病暴露出来，只得慢慢走回卧室。关上门，那股蚀骨的心痛感剧烈的来临，他掐自己的手臂、腰腹、大腿，都没有什么效果，又想抽烟，可是翻遍了抽屉，一根烟也找不到。
　　最后只能蜷缩在床上，咬住被子的一角忍耐，不让自己咆哮出声。
　　他见过他爸爸癫狂的模样，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喝了酒在发酒疯，双目赤红，所有能拿在手里的东西都狠狠的往地上砸。那时候妈妈自顾自的跑了出去，并没有把齐天也带出去。爸爸的满腔怒火没有地方发泄，最后就恶狠狠的走到了齐天的面前。
　　玻璃杯子摔在他身后的墙上，玻璃渣四处飞溅，爸爸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就高高扬起了巴掌。
　　齐天那时候哭的厉害，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看到巴掌快要落到脸上了，才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爸爸”。
　　然后他爸爸没有继续打下来。后面他再发疯，就把家里面的东西使劲砸，但是再也没有动过要打齐天的心思。
　　所以尽管别人瞧不起他爸爸，在他心里，还是觉得爸爸很好，至少比抛弃他的妈妈要好得多。
　　现在他却更能深刻的理解爸爸的行为了，他确实是疯子，正常人是不会那样暴躁的。因为他现在也想这么做，他努力克制，不愿意把心底的魔鬼放出来。
　　那个魔鬼太过可怕，他能看到它的血盆大口，里面长着尖利的獠牙，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他怕它跑出来伤害到身边的人。
　　而自己死掉的话，魔鬼肯定也会一起死掉的。
　　第二天他好好的做了一顿饭。
　　菜量几乎是五个人的分量，满满当当的摆了整张桌子，但是他们却没有邀请其他人。齐天似乎在近几个月中第一次尝到了不同菜色的味道的差别，他吃的很慢，每道菜都尝了一下。
　　男人坐在他对面，神色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齐天盯着他看了许久，“小霖，以后自己也做饭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也许会吧……”
　　“嗯，如果真的决定不回家过年的话，那年夜饭一定要好好准备哦，不要委屈了自己。”他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真的到了年夜饭的时候杨霖并不会是独自一人的事，自顾自的往下说：“一定要买条鱼红烧或者清蒸，要全须全尾的，其他的，就按自己喜欢的做吧，小霖做菜的手艺也很好，肯定很好吃的。”
　　男人抬起头看他，“你不来吗？”
　　齐天笑了一下，“我能来的话，就一定来。”
　　死了的话不知道灵魂真的还会存在吗？或者变成鬼？变成鬼的话能一直待在男人身边也不错……啊还是不要了，自己肯定不能承受看他跟其他人在一起恩爱的样子……
　　齐天开始胡思乱想着。


第25章 第 25 章
　　晚上他忍不住去买了两包烟。
　　男人已经早早的在卧室休息，这让他有些遗憾。他其实很想跟杨霖多聊聊天，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就算只是坐在一起不说话，看到对方的人都行。
　　但是老天似乎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他只能坐在床上，一根一根的吸烟。烟雾缭绕中，他看到杨霖开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他：“你怎么学会抽烟了？什么时候学会的？”
　　齐天答不上来，男人有些不高兴的把他还叼在嘴里的烟拿走，然后还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怀抱很宽阔，带着暖暖的热度，简直把齐天的心都给熨帖舒服了。男人问他：“你今天在家做了什么？”
　　齐天开始在想自己今天做过的事，“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餐，然后去买菜，回来做饭。”
　　“做了那么多啊，还真是辛苦啊。”
　　齐天羞涩的笑了笑，“并不辛苦。”
　　然后他们开始接吻。深深的吻，舌头跟舌头交缠在一起，湿润的液体都从嘴角流了出来，又被男人细细的舔了个干净。男人微微皱起眉，带着些抱怨的语气，“一股烟味，不甜了。”
　　齐天失笑，“我本来就不甜啊。”
　　“谁说的？不抽烟的小天是最甜的，我最喜欢了。”说完男人又开始吻他。
　　明亮的灯光下，齐天似乎成了观众，他看到床上两个人翻滚纠缠，摆着最大胆露骨的姿势，说着最下流色/情的言语。他们脸上都带着幸福又享受的笑意，汗液从他们皮肤的毛孔里渗出来，然后融化在了一处，难分彼此。
　　齐天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那其中的一个人，为什么自己又在旁边围观呢？那在床上和杨霖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无端的愤怒涌上心头，他走过去想拉开他们，可是手指一挥，床上根本就没什么人，眼睛所看到的，只是一片烟雾而已。
　　凉意涌上心头，他怕的厉害，又觉得幸好自己明日就要死了，不用再恐惧那个魔鬼。
　　一定是魔鬼给他制造的幻象，他想。
　　你也就只能这样了，到了明天，你就吓不到我了，我跟你一起死掉吧，我不会放你出来害人的。
　　齐天开始喃喃自语，尝试着跟内心的魔鬼对话。
　　魔鬼没有回应他，但是它在整个房间里乱蹿，那张脸很是吓人，可是齐天已经不害怕了。他甚至觉得魔鬼还有点儿可爱。魔鬼很快停了下来，凑在他面前，对他冷笑。
　　齐天问：你笑什么？
　　魔鬼说：我笑你愚蠢，可怜，可悲，你错过了你唾手可得的幸福，你知道吗？现在他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他以后再也想不起你，再也不亲吻你，再也不会触碰你了。
　　齐天说：没关系，反正我明天就要死了。
　　魔鬼说：你要是早一点正视自己的感情，你就不会想着去死了。你真的没关系吗？我刚刚给你看的，他吻你，碰你，抱你，你不是很愉快吗？
　　齐天说：没关系，我明天就死了，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魔鬼慌了：你真的甘心死掉吗？你死掉的话，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哦？
　　齐天笑了：他不属于我了，我不甘心也没有办法。是你不甘心吧？我死了你也要消失，你就想长长久久的活着，然后趁我不注意出来害人，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魔鬼彻底颓废下来：我不会害人的，我就好好待着，也不行吗？
　　齐天摇摇头：可是我活的不开心了，我们还是一起死吧，我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魔鬼消失了，齐天知道它还在自己心里。心情突然有些愉悦，他想，魔鬼也不是那么可怕嘛，原来它也害怕自己呢。
　　夜那么漫长，他睡不着，一根一根的抽烟，等天色发亮时，已经把两包烟都抽完了。
　　他把烟蒂都丢进了垃圾桶，在小小的书房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发现也没有什么还要再收拾的了，就把早就整理好的背包背起来，打开了门。
　　罕见的，这么早杨霖竟然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
　　齐天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他，心里挺高兴，扬起一个笑容来，“小霖，早。”
　　杨霖一夜未眠，精神非常疲倦，看到齐天的笑容，刺痛了一下。他喉咙干涩，说出“早”这个字就有些沙哑。
　　齐天说：“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哦。”
　　杨霖站起身来，“我送一下你。”
　　“不用了。”齐天快速的走到玄关换鞋子，他身上烟味太重，怕被杨霖闻出来，“很近的，我一会就到了。”
　　男人没有坚持，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明明心里痛的要死，表面上还是掩饰得一脸平静。
　　齐天换好鞋子，跟他挥了挥手，“我真的走了，你保重，以后看到叔叔阿姨，替我问好。”他把口袋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在鞋柜上，“钥匙我放在这里，你别弄丢了，注意身体哦。”
　　轻快的把要说的话说完，他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杨霖看着门被关上，那声响动仿佛是在自己的心脏里重重的砸了一拳，痛的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身体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跌落在沙发上，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拼命的想把眼泪忍回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缓过来了一些，他太过疲倦，看着空荡荡又干净明亮的屋子，心神一动，提着脚步往书房走去。
　　比起自己的卧房，他现在太需要有齐天的味道来安慰一下自己钝痛的心。
　　可是当打开房间他就发现不对劲，书房里很暗，门窗都是紧闭的，满屋子都是烟味，呛得他咳了好几声。打开灯，很明显就能看到香烟的烟雾充斥在整个空间。床铺和书架都是整理好的，地面也很干净，只有垃圾桶里面有许多烟蒂。
　　杨霖怔了怔，又打开了后面购买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齐天的衣物，杨霖摸了摸，发现齐天几乎全部衣物都在这里。
　　不是说已经搬走了吗？
　　心头跳动的厉害，有些破碎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但是又抓不住。他开始疯狂的翻屋内的全部东西，衣柜里是齐天的全部衣物，床下是齐天的行礼箱，抽屉里是他的记事本还有钱……
　　钱？
　　杨霖皱着眉头大致的看了下那叠钱的厚度，依他的猜测，这些应该是齐天的全部财产才对，为什么他没有带走？
　　在另一个抽屉里他翻到了一卷用了大半的绷带，绷带让他联想到的词汇是受伤，齐天受了伤吗？
　　太多的疑点在他脑子里汇聚，齐天走的时候只背了一个背包，那应该是他带走的所有东西。而他把衣服钱什么的都留了下来，是为什么？
　　租房要钱，生活要钱，他不带钱，是为什么？
　　杨霖还是想不明白，他看到书桌上的台式电脑，一边开机，一边用手机拨打齐天的电话。
　　电话提示是关机了，他急切的不行，想了想，又打电话给了蓉蓉。电话很快被接通，蓉蓉有些惊讶的问：“杨霖？有什么事吗？这么早？”
　　“蓉蓉，上次小天的女朋友赵雯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啊？我没有啊，不过好像文子有吧，你问问……”
　　杨霖没等听完，就挂了电话，又拨给了郝文。这次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杨公子什么事啊？这么早，我还睡觉呢。”
　　杨霖一边登入齐天的Q号一边问：“你有赵雯的联系方式吗？”
　　“赵雯？有啊，我加了她微信，怎么了？”
　　“我想问她点事情，你把她微信号告诉我。”
　　“好，她微信号好像就是手机号，等等我发给你。”
　　齐天的Q在电脑上都是直接记录密码的，所以很快就登入了。杨霖本来没指望能在这里发现什么，毕竟齐天的Q里就加了两个人。但是一登上去就有头像拼命闪动，杨霖点开来，看到屏幕上一大串感叹号。
　　他往上翻了翻，看到编辑的咆哮：你真的不更新了吗！！！再不更就要解V了！咱们出版的合约都签了你可不能违约啊！
　　人呢！跑去哪里了？快出来！打你电话居然敢挂掉，后面直接关机了，你几个意思？？？
　　杨霖看到编辑发来的时间，竟已经是好几个月前。
　　他再也忍不住，随便套了件外套，换好鞋子拿上钥匙就往外跑。


第26章 第 26 章
　　齐天其实为早上还能见到杨霖最后一面觉得挺高兴。小区里为了迎接新年，也在树上挂了许多红灯笼。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要去哪里，他沿着长长的街道，转过一片商业街，然后走到了江边。
　　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走了这么久的路，让他觉得有些喘。江边有许多人在散步，他也想起来那天晚上跟男人一起散步的情形，男人那么温柔，跟他诉说他最开始的爱恋。
　　本来那应该会是他们最幸福的一天，如果他更早认识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的话。
　　可是自己把那天弄成了最糟糕的一天，男人明明想跟自己在一起一辈子，甚至做好了跟父母出柜的准备，但是自己却让他改，让他伤心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他甚至愿意付出他的全部，重新回到那一天，然后跟男人说：好啊，我们一起去跟阿姨他们说。
　　如果是这样，杨霖会露出多么高兴的笑容来呢？
　　他停下来，幻想了一阵男人会露出来的表情，自己也觉得愉悦。可是愉悦过后，更大的空洞紧紧的攫住他的心神，让他更难受。
　　于是他继续走，走到上次两人坐下的地方，看着江面上波光粼粼，开始计算着什么时间再跳下去。
　　现在旁边还有很多人，不是个好时机，好心人肯定会去救他，天气这么冷，反倒害了别人生病就不好了。再等等，再等等。
　　心里的魔鬼笑他：你就是胆小，不敢死，找什么借口呢？
　　齐天对它的嘲讽无动于衷，他手里握着一个挂着熊猫布偶的钥匙扣，那是杨霖出差回来时给他买的。冰冷的铁块已经被他握的有些发热了，熊猫萌萌的，看着的时候像是在笑的样子。齐天坐了许久，越坐心情就越坏。
　　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呢？为什么他们不回家呢？我已经无法忍受了，难以忍耐了……
　　“死”和解脱挂上勾，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石阶，心里突然对一切都没有了畏惧和牵挂，一心一意的只想着赶紧死去。
　　杨霖开车找了近乎大半个城市，想到先前的通话就暴躁起来。赵雯在电话里说她跟齐天并没有在一起，齐天说他另有喜欢的人，就是在圣诞节那天说开的。
　　杨霖想到圣诞节的那日，齐天做了许多菜，还准备了酒，说有一件好事要跟他分享。因为他白天看到了赵雯和齐天亲密的走在街上，自然以为齐天要说的是他跟赵雯已经交往的事，当时头脑发热心里又急又痛，就先捏了个谎话出来，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男朋友。
　　他那时候太过难受，难以顾及齐天的情况，现在想起来，才记得自己说了有男朋友的事后，齐天并没有再分享自己的好事，反而有些生硬的笑了笑然后回了卧室。
　　所以那时候其实齐天是要跟自己表白的吗？
　　想到这里，杨霖恨不得给自己来一拳。他害怕极了，齐天这个状态，似乎还受了伤，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背包出门，又跟自己道了别，他到底要去做什么，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知不觉把车开到江边，他看到上次跟齐天一起闲谈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堆人，心神一动，连忙下车跑了过去。
　　还未接近，就听到有人在呼喊：“有人跳河了，谁会游泳？赶紧去救啊。”
　　杨霖脑子跟快要炸开一样，他拨开人群，飞快的往石阶下跑去，抬眼一看，果然看到有个黑色的头颅在水中沉浮，他来不及思考，直接跳了下去。
　　蓉蓉和郝文赶到医院时，正好看到齐天从急救室被推出来。杨霖一直守在旁边，衣服都是湿的，还在往下滴水。郝文看着都觉得冷，赶紧把带来的衣服递过去，“你快把衣服换了吧，不然会得重感冒的。”
　　杨霖道了谢，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了。郝文看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齐天，他脸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右手正在输液。等杨霖出来，他连忙问：“霖子，这是怎么回事？小天天他……是不慎落水吗？”
　　杨霖的目光始终看着床上的人，他摇摇头，“是自杀。”
　　“啊？”蓉蓉和郝文都惊呼出声，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不解，蓉蓉问：“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自杀呢？”
　　“是我不好，我没有早点发现……”杨霖说不下去了，他想到先前帮齐天脱衣服时候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就觉得难受痛苦，简直像要窒息一般。
　　他从未想过齐天瘦弱的身体上竟能承受那么多伤痛，而且这些伤痛还都是他自己弄的。所以他心里到底是有多痛？才会拿身体的疼痛来对抗？
　　想到这里他悔恨至极，如果圣诞那天不是他承受能力太轻，不去编造那个谎话，而等齐天说出他的告白，又会是多么美好的结局？
　　郝文和蓉蓉不懂他们之间的问题，但是看杨霖痛苦的模样，多多少少也猜测到了一点。他们倒没有歧视的心思，只是有些感叹。蓉蓉问：“医生怎么说？他的身体有没有大碍？”
　　“医生说他身体长久的没有规律进食，所以很虚弱，而且又呛了水，受了冷，要修养调理一段时间。严重的是他的心理……医生说从未见过这么自虐的人，他心理应该有很严重的病症，可能是重度抑郁……不过要等他醒来后才能确诊。”
　　蓉蓉听完有些唏嘘，“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出来商量的，把自己绷的那么紧。”
　　杨霖语气充满苦涩，“他不一样，他从小就心思重，我应该多注意的……都怪我，只顾着自己……”齐天从来就是把心思藏的很深的人，要什么想什么都不敢表达出来，骨子里就带着自卑。他那日想要告白，必然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但自己呢？给了他迎头一击，直接把他踹入了深渊里面。
　　郝文和蓉蓉劝了劝他，但是没什么效果，男人一直陷入自责的情绪里面。两人没办法，看杨霖也没什么心思出去买吃的什么的，就肩负起了每天送餐的任务。蓉蓉家里是本地的，跟父母住在一处，每天不仅带来可口的饭菜，还会带一罐营养汤来。杨霖跟她道了谢，她嫣然一笑，“都是朋友，谢什么啊。”
　　齐天躺了一天后终于醒来，但是精神不太好，他看着胡子拉渣的男人，有些惊讶，“小霖？”
　　男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嗯，是我，你终于醒来了。”
　　齐天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又或者是魔鬼创造出来的梦境，他碰了碰男人的脸颊，是温热的，但是也不能确定这就是真人。“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梦。”杨霖喉咙干涩，难以言喻的痛楚在心底泛滥开来，化为满满的心疼，“是真实的，小天，我是真实的小霖。”他近几日一直在查抑郁症的事，知道如果看到了幻象已经算是重度了，不禁极为担忧。
　　齐天想笑一下，又笑不出来，只觉得模模糊糊的忘了很多事，又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不应该在这里，他分辨不出就有些焦灼，他问：“又是你搞的鬼吗？”
　　杨霖听不懂他的话，一会后才回过神来他并不是在跟自己对话。他急切起来，“小天，小天，看着我，我是杨霖，我爱你，我爱的始终是你，我没有什么男朋友，那都是说谎骗你的。小天，小天……”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模式好烦，无比怀念可可妹子。。。
　　今天写烦了，明天再写吧，明天肯定能结局了。抑郁症我不太懂，所以写的不会太细致，本来是要虐受的，怎么有点在虐攻的感觉呢？果然我还是适合写甜甜甜……


第27章 第 27 章
　　齐天在医院住到年三十才回了家。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中间发过几次高烧，又吃不下东西，一度只能靠打营养针维持。医生跟杨霖说让他带齐天去心理科看看，杨霖也很是着急，但是过年了心理医生几乎都放假了，根本就预约不到号，他只能先把人带回家。
　　齐天通过好几天终于明白了自己真的还活着，而男人说还爱他，男朋友什么的也是假的。他开始挣扎起来，也希望自己能好一点，把心底那只魔鬼彻底消灭掉。
　　他消极的时候甚至会对那只魔鬼做出请求，求它不要再出现了，魔鬼只冷笑着看着他，阴测测的说：不拉着我跟你一起死了？
　　齐天摇头：我不想死了，我想好好的跟小霖在一起。
　　魔鬼一脸高傲：可是我觉得活着也没什么趣味了，你的小霖也有可能是怕你再自杀才欺骗你的，你不是看过他的男朋友吗？他长的那么好看，他们那么亲密，哪点像是假的了？
　　齐天呆住。
　　魔鬼得意了：而且你还是个瘸子，性格又不讨喜，你哪点值得小霖喜欢？
　　齐天拼命摇头：我……我还是很好的……
　　魔鬼：你迟早会变成跟爸爸一样的疯子，你现在不就有想砸东西的欲望吗？小霖看到你这一面，还会喜欢你吗？所以咱们还是死了的好，死了小霖就不会发现你的阴暗面了。
　　齐天几乎要崩溃，又觉得魔鬼说的很对，他怔怔的走到阳台，看着底下的房子和人群，脚步情不自禁的靠近了栏杆边缘。
　　杨霖买的房子的阳台是露天的，只要翻过这道栏杆，跳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齐天抓紧了栏杆，思绪混乱，魔鬼在他心里叫嚣：你快点跳啊，跳了就什么错都不会犯了，小霖也不会发现你可怕的一面了。
　　齐天觉得眼前又出现了一片幻象，房子和街道全部不见了，底下是一片洁白的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跳上去肯定很软很舒适，能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他对跳下去真的有些心动了，手掌撑住栏杆，正要往上爬的时候，他听到了魔鬼的冷笑。
　　魔鬼笑的有些肆无忌惮，像是在嘲讽他的胆怯和卑微。他在笑声中有了片刻清明，眼前的一切又真实起来，街道楼房和人群都重新映入眼底。
　　他跟魔鬼说：我不想死了，我想好好的跟小霖在一起。
　　说完后也不管魔鬼的跳脚，他冷静的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他身体很虚弱，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额头都冒出了汗液。可是心脏是跳动的，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他开始积极的想治病。
　　等医院开始上班，杨霖就挂了号，早早的带了齐天去看诊。医院很冷清，因为过年，门上也贴了一个福字装饰。杨霖说：“小天，你别紧张，医生问你什么，你就诚实的说出来，你要相信，我一直会陪在你身边。”
　　但其实齐天看诊的时候，他比所有人都紧张。他坐不住，便站起来来回的走动，双手插/进兜里，泛着微微的颤抖。他这时候想抽烟，又看到旁边禁烟的标志，便极力忍耐了下来。
　　两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等看到齐天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关切的问：“小天，怎么样？”
　　齐天情绪不高，“我也不知道，可能挺严重的，医生让家属进去。”
　　杨霖叮嘱他，“那你好好坐在这里，哪里都不要走，一定要等我出来。”
　　齐天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因为他已经出现了幻觉。医生给他开了药，又嘱咐杨霖对他多加注意，特别是心理层面的，定期需要来复诊。
　　杨霖很认真的记下了，他出来时，齐天果然还乖乖的坐在原地等着他，看到他出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杨霖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治疗的过程极为漫长，齐天的病情有些反复，不过他打起精神来努力配合。他几乎不出门，开始还只能待在床上和黑暗的房间里，慢慢的可以到书房，然后又恢复到可以每天码点字。他的烟瘾戒不掉，杨霖也不强行阻止他，但是每天约定只能抽五根，齐天也乖乖的遵守了。
　　他难受的时候开始还是习惯的掐自己身上的肉，很快被杨霖发现了，他也没有责备，只是握住齐天的手，温柔的说：“小天，难受的话就说出来，或者掐我也可以，但是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好吗？”他展露自己的手臂，“你看，我手上有肌肉，被你掐的话，并不会痛。”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齐天心里有些暖，此后再发病的时候，就会使劲回想他说的这段话，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不然小霖会心疼。
　　在一个月后他们又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本来杨霖是想早就一起睡的，可是齐天嘴上不说，心里似乎有些排斥，他没办法，只能顺着他。但是那段时日，他发现齐天几乎睡不着，便也几乎整夜的陪着他不睡，跟他说话，说童年的趣事，说同事间的趣闻，反正什么话题轻松他就说什么。
　　齐天被他这样照顾的有些不好意思，男人白天要上班，晚上还得不到好好的休息的话，身体确实会撑不住，所以他试着开始妥协了。
　　躺在一起后，闻着熟悉的味道，他的心好像又更暖了一些，渐渐的每天晚上也能安稳的睡上两三个小时，后来变成能睡四五个小时，慢慢的就恢复成正常的睡眠。
　　睡眠恢复了，食欲也慢慢的恢复了，每餐能吃上一碗米饭和一碗汤，杨霖看到他这样高兴的很，每天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而且不是勉强的笑，而是真心的笑。
　　为了他的笑容，也要好好珍惜自己啊。
　　齐天心里想，可是他还是有些害怕，魔鬼还没消失，而是躲在角落里眼神怨毒的看着他，仿佛在等他心神松懈的时候，就跳出来把他拖入万劫深渊。
　　他试着跟魔鬼讲道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想跟他好好的过下去，你不打扰我行吗？我也不是非要你消失，只要你不作怪，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的。
　　魔鬼对着他冷笑不说话。
　　齐天觉得不高兴，胸口的空洞似乎又有些死灰复燃，他害怕起来，赶紧找了药片吞下去，然后躺在床上，想着我要好起来我一定要好起来。
　　可是身上还是焦躁不安，像有许多手在他心里挠，挠的他烦躁起来。他下了床，开始在屋子乱走，他手在发抖，看到电视机的时候想到砸下去的破碎感，心里隐隐期待起来。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手指快要碰到电视机的时候又停住了。
　　我先找个小的砸，小霖不会发现的。
　　他觉得这个是个好主意，他快步走到厨房，先看到了刀架上的菜刀，想到鲜血流出来的画面，心里更兴奋了。不过他很快移开了眼。
　　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小霖会难过的。
　　他打开橱柜，打算找一个盘子来，等把盘子真的拿到手上，在快要摔下去的那刻，他看到了盘子后面贴了一张便签纸。
　　上面的字迹清晰熟悉，是杨霖写的。
　　“小天，世界上我最爱你。”
　　空洞感被灼热的温度烧的萎缩了一些，齐天撕下那张便签纸握在手心里，然后把盘子放回原位。
　　他的心情好了起来，甚至有些高兴。
　　以往无数的怀疑和自我否定淡了一些，男人写下的爱语像是给了他一针强心剂。此后他在屋子里各种角落找到过这种便签纸，上面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亲手写下的爱恋的语言。
　　——小天，你是我的天使。
　　——小天，我最喜欢的是看到你的笑容。
　　——小天，我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向幸福。
　　……


第28章 第 28 章
　　存在盒子里的便签纸越来越多，上面的话没有一句重复的，还有很多写的是情诗，齐天宝贝的来来回回的看了许多遍，每次发病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翻出来观看，看上一会儿心情就好了。
　　最近魔鬼体型越来越小，神色有些颓靡。齐天已经很久没有跟它对话了，他也很久没有看到幻象，眼前的一切他都相信是真实的，也确定是真实的。
　　杨霖眼里的爱太浓烈，他即使再不自信，也能看得分明。而自己，也想以同样浓烈的爱去回应。
　　时间到了七月末，天气炎热，杨霖休了年假，带他去了一个风景极美的地方旅游。路上人很多，男人却不顾其他人的目光，一直牵着他的手，边走边跟他闲聊。
　　齐天开始还觉得不自在，后来慢慢就放开了，露出了愉快的笑容来。
　　两人把景区玩了个遍，甚至还去参加了一次漂流活动，把衣服弄的都湿透了。
　　回到酒店，杨霖给他看手机里拍的照片，少部分是风景照，大部分是齐天的个人照和两人的合照。男人拍照的技术很不错，加上手机镜头的美颜滤镜，把齐天照出来的效果倒比本人还好看些。重要的是他脸上几乎都是带着笑容的，把齐天自己也看的一愣。
　　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开心了。
　　他开心的想。
　　晚上两人去附近一个评价很好的特色店吃了晚餐，然后再牵着手走回酒店。在路上齐天停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眼睛晶亮的看着男人，“小霖，买点东西吧？”
　　“你饿了吗？要吃什么零食？我给你买。”
　　齐天脸色有些红，声音低下来，“不是零食……”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杨霖很快猜测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沉寂大半年的欲望在他一个眼神中复苏，背脊都开始冒汗。“你等我一会儿。”
　　夏天的晚上热意已经消退了很多，有清风徐徐吹来，带来一片凉爽。齐天看着男人进了便利店，挑了东西付账，又到旁边的药店去买了东西出来。他看到男人朝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心跳如鼓擂。四周突然变的很静，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幻象，看到了男人身边像是镀了一层金光，又或者不是金光，而是阳光。
　　不论是什么，总归是能让自己温暖的东西。
　　两人之前虽然在一张床上睡了大半年，但是齐天生着病，没有那方面的欲望，杨霖顾及着他的身体，平日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亲亲抱抱而已。两人都有些热切的回了酒店，刚关上门，就开始拥抱在一处。
　　第一次是在浴室做的，男人温柔的抚慰齐天前面的欲望，后面也细心的开扩，等真正融为一体时，双方都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杨霖吻着他的眉眼和嘴唇，一寸一寸，哪里都不曾落下，他说：“小天，我爱你。”
　　齐天脸色嫣红，被他顶的忍不住呻/吟起来，但是双手用力的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让自己与他贴的紧一点，再紧一点，等两颗心脏贴合在一处，才发现原来对方的心跳频率也是那么密集，声音那么响。
　　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的，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有被好好的满足。
　　可是有一处还是有些空，他知道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恶魔还在，即使它已经变的那么小，却还是没有消失。
　　到底自己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齐天想不明白，杨霖发觉到他的走神，抱着他出了浴室，直接放到床上。他亲了亲那张淡粉色的唇，“小天，喜欢我干你吗？”
　　粗俗直白的话更能增添齐天的兴致，这种事他以前就知道。果然他一问出口，齐天反应激烈的夹了一下，眼角都红了，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些兴奋又渴望的光辉。
　　“嗯？喜欢吗？喜欢老公干你吗？”
　　最终把齐天爱听的言语说了个遍，齐天也不负所望的高/潮了三次，最后沉沉的又餍足的睡了过去。
　　再过了些时日，杨霖说同事们要聚一聚，定好去唱歌，问齐天去不去。齐天知道杨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聚会过，便点了点头。他跟着去后才发现地点似乎是上次那一家，连包厢号都是一样的。人也是一样的人，除掉常常见到的四人组外还有另个两个女同事。
　　只是杨霖的态度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杨霖刻意对他视而不见，这次却是事事以他为先，不仅坐在他身边，陪他玩游戏喝酒，别人撺掇他唱歌的时候，他也是问齐天，“小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唱？”
　　齐天脸色发红的摇摇头，“我不会唱歌的，你知道的呀。”他心里有些期待，“你唱就好了，我喜欢听你唱歌。”
　　杨霖吻了一下他的脸颊，“那你要好好听着。”
　　众人这段时日已经知道他的性向，对此也不觉得惊讶，反而目光中都带着些祝福的意味。杨霖点了一首许巍的《礼物》，笑意盈盈却又极为深情的对着齐天唱了起来。
　　在寂静的夜，曾经为你祈祷，
　　希望自己是你生命中的礼物。
　　当心中的欢乐，在一瞬间开启，
　　我想有你在身边，与你一起分享。
　　齐天听完，眼睛都有些发红。他喝的酒不多，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他去卫生间的时候，男人也跟了进来，照例是当着他的面撒完尿，然后直接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拉住放在自己的性/器上。男人勾起一个邪笑，声音低沉醉人，“有新鲜只为你一个人供应的牛奶，小天，你要喝吗？”
　　几乎是重复了那日的剧本，但是细节又有很大的出入。齐天激动的给他口/交，把男人射出来的□□一滴不漏的全部吞了下去。出去仍然是喝了男人递上来的橙汁，在他喝完的时候，男人凑在他耳边说：“橙汁是你的，我的牛奶也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跟上次只改了几个字，但是意思却有了极大的差别，其中的确定性更为精准。
　　散场后女同事都很自觉的打了车自己回去了，杨霖开着车带着齐天，方向盘一转，又驶上了去江边的道路。
　　齐天有些紧张，他手指攥的紧紧的，心脏“突突”跳动的极为厉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闭上眼，又觉得黑暗更加可怕，心底那个恶魔似乎复活了，青面獠牙的朝他笑的欢畅。
　　他咬住嘴唇，努力的睁开眼看着前方。
　　短短的行程对他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车子停下来时，他背后已经全部是冷汗了。
　　杨霖下了车，又过来开了车门，对他伸出手，微笑着说：“小天，我们散散步吧。”
　　齐天瑟缩着不敢伸出手去，杨霖一直站在那微笑着看着他，眼中带着些鼓励。他迟疑了许久，终于把手递了出去。
　　两人沿着长长的河道往下走，路灯还是如去年一般明亮，投射在水中，映出另一个世界的面貌。
　　走的再慢，但也终于走到了那处石阶上。齐天有些畏惧这里，在这里两次，一次是推开了杨霖，一次是自杀。两次的记忆都很不好，勾起了他阴暗的心思，连心底的魔鬼都显得比先前威武了不少。
　　杨霖却毫不犹豫的带着他走到石阶上坐下，稍微等了一会，才开口：“小天，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你的吗？”
　　齐天被他的话题勾起来，恐惧稍稍降低了一些，“梦到跟我……你上次说的。”
　　“嗯，那时候已经是确定喜欢啦，更早一点，还没有做梦的时候，我就发现对你的感情不一般了。小天，你总是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我站在你后面，一眼看到的就是你露出来的后颈，白嫩的，肌肤又细腻，我老是忍不住盯着看，看久了，就会想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等装作不经意的摸过了，又会想亲上去是什么感觉……然后我就发现我的不对劲了，那时候每天都想着你，想着想着，就想到心里去了。”
　　齐天呆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的。
　　杨霖笑了，“我呀，确定自己的心意后每天都想着怎么把你弄上床，怎么跟你过一辈子，我当时连我们以后共同的家要装修成什么样，被套要买什么颜色的都仔细想过了。”
　　齐天有些害羞，微微的低下了头。
　　“所以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杨霖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我妈妈下个星期会来，我到时候打算告诉她我跟你在一起了，小天，你愿意吗？”
　　齐天愣了愣，只觉得全身血液似乎都在逆流，心口颤抖着，那种颤抖渐渐蔓延到全身，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杨霖歪着头，神色中带一点笑意，又微微带一点苦恼，“他们可能会不同意，可能会骂我，不准我回去，不接我电话，不理解我，小天，你愿意跟我一起承担吗？”
　　胸口的空洞已极致的速度愈合，他看到心底的魔鬼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眼前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连男人的五官在泪花中也看不清楚，但是握着的手是存在的，相叠的温度是存在的，爱也是存在的。
　　那股后悔被男人一点一点的抹平，甚至还在丑陋的伤口上种上花种上草，焕发出一脉欣欣向荣。
　　男人还在微笑着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而他的答案已从心底涌入胸口，顺着颤动的血管，借由口舌说了出来，“我愿意。”
　　-----------2017/11/2 BY相思引-----------
　　作者有话要说：
　　可可妹子，还能看到的话，想对你说一句看看我为你填的坑！！
　　完结了，喜欢的话多支持一下新文，收藏啊评论啊不要大意的砸过来吧，保证很勤快的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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